接下來五人,第三個彈的是一曲戰國期間齊國處士牧犢子所作的《雉朝飛》。相傳牧犢子大哥而無妻,見雉鳥雙飛,觸景生情,自歎命途多舛,遂寄情於絲桐。這曲子本就逸韻幽致,抱恨無窮,聽者或能感遭到人生孤苦,潸然淚下。
第六個乃一個落地舉人,彈了一首《胡笳弄》,音不必出自焦桐,而令聞者淒清欲絕,麵前似能閃現秋高邊塞,滿目風沙之氣象,低頭細思,百感頻生,時而似有笳聲入耳,可見其琴藝頗高。
淩妝點頭不言。卻也早已健忘了吃果子。
嵇儀嬪道:“流水雖是名曲,但其實在徹夜的琴曲裡頭算是最難,讓我來評,當評他為第一。”
“入漢已久,民風也受了漢人影響,那裡真能夠隻為一曲琴訂婚,女人家,便是相中了也無用,還不是父母做主!”
“為何?”淩妝細心觀摘星樓上出來六麵輪番拱手相謝的三名少年,皆還算周正,未免不解,“前麵兩名有一個比永興侯家的公子生得更好些呀,又得律王嘉獎,就冇有能看上他們的女人麼?”
淩妝道:“這永興侯府,便是先帝睿真樓皇後孃家吧?”(未完待續。)
早已下到七樓的姚九再次現身摘星樓頂,“咣咣”敲了幾下銅鑼,底下人才垂垂靜下來。
淩妝也長歎一聲:“本來人間公然有如此驚天琴藝!我曾在書上讀過,說很多病症規戒所不能及,樂律能治病,疇前也每常想學,這琴也練了一兩年,自發聰明穎慧,卻如何能達到療疾的結果?一向覺得書中言語誇大了。可聽律王一曲,方信世事無絕對,他這曲若能多聽幾次,於身心大有裨益呢。”
很久,喝彩聲、掌聲、口哨聲鋪天蓋地囊括了花萼爭輝七座樓下。
淩妝笑道:“妙手操琴,在我這內行人耳入耳來,都是差不離,我卻想不出再高能高到哪兒去。”
“如何?”
話音方落,隻聽得摘星樓頂傳下“叮咚”幾聲。聲聲似響在耳畔,恰如戀人的喁喁細語,刹時叫民氣頭一熱。
然接踵而來的琴音,又具極致空靈,清閒塵凡之想,樂律間的竄改似能運化六合,令人沉浸此中,心神自在。身遭似流東風,疏放豁達。圓融巧變。聽者似離了俗世,置身於上古深山當中,麵前時有雀躍、鳥飛,終至胸中無纖塵之累,清澈澄淨,與六合合二為一。
淩妝隻覺個個好聽,聞言側目瞧著她。
嵇畫樓麵上掠過一陣難堪,似是找不著詞來描述。憋了一會,才說:“我剛進宮的時候,律王才八九歲,那一會他彈的琴,就比這七人中最好的一個強了。”
淩妝也樂得聽她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