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服侍的蘇府婢女便端上漱口的茶水。

販子上有兒童拍動手追著花轎嬉鬨，蘇府派了兩名嬤嬤四下裡撒些糖果，更引發哄搶。

思路龐雜間，她已進了蘇家門，成了新婦。

王府下人美意相待，飛箏和品笛等侍從而來的人反倒被擠在背麵。

蘇錦鴻以冷傲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忙就訕訕轉開首去，道：“女人定累壞了，吃些東西早些安息為是。”

飛箏笑道：“公子昨夜便打發建平來叮嚀我們，說今早不消給夫人存候，隻等奶奶起家，吃些粥飯到沘陽王府給太妃王妃問個安便是。”

剛由丫環穿戴伏貼，門上已經響起建平帶著笑意的聲音：“奶奶可起了？公子在小偏廳等奶奶用早膳，如果起了，就請服侍疇昔，若冇起，叫奶奶再睡一會，小的好交代廚房將吃食熱在屜子裡。”

鑼鼓鞭炮聲斷斷續續響了半日，吉時，花轎出門，並不直接進蘇府，而是從坊間另一頭出去，穿繞幾條大街。

“不消給公公婆婆奉茶麼？”淩妝不免驚詫。

在車中晃閒逛悠，蘇錦鴻挑選騎馬，陪侍的飛箏和品笛坐背麵的青蓋小車，冇有人在身邊說話，她的思路便飛揚起來。

淩妝對飛箏的話有些膈應，但也未置可否。

“爹爹到學裡去了，外祖母家小佛堂供著母親的靈位，屆時你去磕個頭也一樣。”

一早見了蘇錦鴻，他已是神清氣爽，很有芝蘭玉樹之態，兩人相對施禮，氛圍難堪。

淩妝未應對，他已倉促說：“我灌多了黃湯，恐熏著你，徹夜就到書房將歇半晌，你也早些安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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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妝低著頭，隻能瞥見暗紅一片，不知是否該光榮大殷立國多年民風漸易，從家世之見牢不成破到現在“良賤不及計，妃耦不及擇”，本身竟然能嫁入皇親國戚之家，恍然如夢。

一日下來，淩妝累得眼冒金星，打發她們下去，不作細想，竟一覺睡到天光大亮，起床時念及要給公婆奉茶，免不得抱怨丫頭幾句。

淩妝滿心迷惑，卻也不問，出得二門即登車，拆了門檻，馬車駛入大街。

鬨騰至夜深人靜以後，淩妝已餓得兩眼發花，身子也都僵了，待蘇錦鴻挑開紅蓋頭，除了疲累，她找不出第二種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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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夢到底是好夢還是惡夢，難以預感。

飛箏橫她一眼，叱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也不是冇瞧過王太妃疼公子那份情，徐夫人又非親生，論身份，給郡主娘娘提鞋都不配，不必在她麵前做小媳婦樣兒，恰是公子爺疼奶奶的意義，造化著呢，小蹄子還敢多嘴編排主子的不是麼？”

她此人不怕人家惡形惡狀，就怕待她好，對好的人她能夠掏心掏肺，對壞的麼，手腕都是人想的，父母哺育之恩難報，而後隻望母親稱心快意……

淩妝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碗粥，冇甚麼胃口，取出帕子悄悄拭著嘴角。

因是新婚，她穿戴大紅通袖麒麟袍，烏黑的髮髻上裝點著幾枝黃澄澄的快意金簪子，一尾銜紅寶金雀步搖顫巍巍垂至剔透的耳邊，端倪卻還是清豔至極，在彆個身上或許顯得流俗的打扮，在她身上卻分外動聽心魄，乃至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