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盯住他，問道：“你為何不說話？”

身形，模樣，都分毫不差。

天真一個閃身，想要避開他。

小七屏住呼吸，在人群裡快步穿行。擠擠挨挨的人，畢竟會散，她不能站在原地不動。

阿誰老頭，一向都很殘暴。

香燭氣味在風裡迴旋。

天真猛地上前，抓住他的右手。袖子一捋，天真將他的手臂翻到內側。斬厄的手臂上，有一塊暗紅色的胎記。

天真伸開了嘴：“斬厄……”

小七慢了一步跟上去，天真的身影，已經消逝不見。冇何如，小七避到路旁，墊著腳朝前看。

更何況，天真看起來不太對勁。

他如果真的在這裡，必然很輕易被人瞥見。

他們已經離得很近，但走在前麵的男人像是冇有聞聲般，頭也不回地加快了腳步。

她方纔清楚聞聲了，天真追上去之前，喊了一聲“斬厄”。

此人是個冇有舌頭的啞巴！

天真想起前些天看到的那封信報，國師已經墜塔而亡。倘若斬厄一向在尋覓逃脫的機遇，那他的死，就是再好不過的機遇。

男人還是沉默。

讓墨十娘來找她，可比她轉頭去找墨十娘要快很多。

“斬厄！”天真站定了不動。

月光下，那塊暗紅，像陳年的淤血。

恰好明天是七月半。

戰事彷彿真的就要結束了。

心中亂成一團，歡暢、悔怨、迷惑，交叉在一起。

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能。

火線人流如織，摩肩接踵，天真轉眼便被人群淹冇。

“公然是你！”

可他如果死了，那天真瞥見的是甚麼？

小七在喧鬨間聞聲她的聲音，吃力地伸長手臂，向她揮了揮。也不知墨十娘瞧見了冇有，她們頓時就被人群推擠著，分得更開了。

墨十娘也分開了河岸邊。

“難不成，是想殺我？”

天真轉過身，大步往前走，一邊號召斬厄跟上來：“快來！伱都不曉得，你不在的時候，府裡變成了甚麼樣。”

天真皺起眉頭，想要伸手拉住前頭的人。

俄然，一陣寒氣，夜風彷彿被扯破了。

天真呼吸一滯，側過身，手持短刀，擋住了劈麵而來的長劍。電光火石間，一向沉默不語，任由他捏來揉去的男人俄然動了手。

麵前的人，的確很像斬厄。

斬厄如果活著，如何會比及現在纔來洛邑？

“斬厄！”

“我就曉得你不會死！”天真用力揉了兩下斬厄的臉，“這些年，你都在那裡？”

他看上去，要比影象裡的斬厄瘦很多。

路上的人影，從寥寥變成隻剩一人。

“小七！”

“斬厄”兩個字，凝固在舌尖，想喊喊不出。夜風吹過來，冷卻了他發燙的思路。

天真脫不開身。

斬厄的力量，還是大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