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過不下去了，恰好姚秦兼併了後涼，便跟著避禍的人一起來長安尋條活路。不料靜兒被抓，現在存亡未卜。娉婷邊哭邊說，一頓飯吃得慘慘切切。她一個大師閨秀，滿腹詩文，十指不沾陽春水，卻運氣如此慘痛。

看著四周漏風的矮小破草屋，屋內幾無像樣的東西。超兒侷促地用袖子冒死抹灰，讓我在榻上坐下。我奉告一向跟著我的鄭黃門，請他歸去告訴羅什：我遇見故交，吃過晚餐再回宮。然後攔住忙著接待我的娉婷和超兒，請他們到內裡的酒家吃晚餐。

用飯時娉婷奉告我他們十六年的遭受。他們逃到天水，租了一塊地，一家人隱姓埋名做佃農，種地為生。日子貧寒，都不知如何熬過來的。公孫氏在超兒十歲時病死。而呼延平，卻在一年前涼州饑荒中貧病而亡。

我忍不住暢懷而笑，真是老天安排的緣分，果然是當年阿誰敬愛的小鬼。將一向放在袖袋裡的一截鉛筆拿出：“你可熟諳此物？”

馬車在城內緩緩前行，顛末鼓樓，鐘樓。街上人來人往，充滿餬口力息。他一手摟在我腰上，寵溺地任我將下巴擱在馬車窗框上打量內裡，眼裡不時飄過好笑。

“小鬼，不準烏鴉嘴咒姑姑。姑姑是仙女，長生不老。不過回孃家一趟，竟然說我死了。”笑罵幾句，將這個題目含糊疇昔，“超兒，你都長這麼大了，比姑姑高那麼多。”

為他拿捏肩膀，一邊聊：“是些甚麼人？”

而麵前穿戴襤褸的婦人，蕉萃乾枯，神采蠟黃。佝僂著肥大的身子，不複當年的斑斕。十六年前她二十二歲，現在還不到四十，卻看上去比五十歲的婦人還要顯老。心中淒然，可見這十六年裡他們受了多少苦。

“令姐名喚嚴靜麼？”

“是涼州流民，無從度日，自賣為奴。”他歎了口氣，“我會勸陛下開釋這些賣身為奴的涼州流民。”

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開朗的大笑：“想不到姑姑竟也這麼孩子氣。”

我點頭。現在不比在涼州，羅什的影響力大多了。他出去一會，走返來時端著一碗藥：“見你一向未歸，這藥都熱了好幾次了。”

他在我諦視下有些侷促，白淨的臉上飄過一絲紅暈。我低聲問到：“小哥三四歲之時，可曾在姑臧住過？”

他欣喜地一再表示感激之情，奉告我：“鄙人穆超，現暫住懷遠坊。”

我回想看過的質料，細細奉告他這幾小我的來源。

我一怔。他將水杯放在幾案上，擁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你不是最愛這經文中的偈語麼？”

羅什深思一會：“明日見陛下時，羅什向他申明故交之女被誤抓進宮，陛下應當會放。陛下乃腐敗之人，本日羅什提起涼州流民被迫賣身為奴，他便下旨開釋已被賣之人，流民可得荒地。”

“哎喲！”

身姿欣長健旺，渾身無一寸贅肉。雖著淺顯棉衣，看上去卻很有教養。皮膚白淨，在青磚灰暖色彩映托下更顯得唇紅齒白。敞亮的烏黑瞳人在標緻的雙眼皮下正對我們的馬車射來獵奇的目光，削尖下巴使得整張臉帶了些溫和之氣。

內心格登一下：“小哥之母但是姓段，閨名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