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暢懷而笑，真是老天安排的緣分，果然是當年阿誰敬愛的小鬼。將一向放在袖袋裡的一截鉛筆拿出：“你可熟諳此物？”

我吐舌：“這三人，加上僧肇，被後代稱為什門四聖，是你最得力的四位弟子。”

路上極少行人，四周沉寂無聲，隻要我和他的腳步悶悶響起。冇有路燈，從街邊緊閉的一扇扇門裡漏出幾絲細細的燭光。

用飯時娉婷奉告我他們十六年的遭受。他們逃到天水，租了一塊地，一家人隱姓埋名做佃農，種地為生。日子貧寒，都不知如何熬過來的。公孫氏在超兒十歲時病死。而呼延平，卻在一年前涼州饑荒中貧病而亡。

我本想板起臉訓他，卻發明我還是一貫的不會訓人。最後本身也忍不住笑，想起舊事，有些感慨：“超兒，還記得當年你抓老鼠被人搶之事麼？”

將我拉到門前，對著暉映出去的陽光仔細心細地看，禁不住問：“晴姐，為何你一點未老？與十六年前比擬，反而更標緻了？”

想起方纔的年青人，總有份獵奇，便先讓鄭黃門帶著我去阿誰側宮門。一起上他客氣地跟我解釋，宮裡端方很多，不成私行出宮門，需有專門的出宮文牒。羅什本不該住在宮中，但是陛下但願日日能聆聽法師慧語，不想他住得太遠。他交給我一張文牒，說憑這個可自在出入宮門。

“你……你是何人？”他差點跳起，胸膛急劇起伏。

我一邊聽一邊伸謝。從懷裡取出幾塊從當代帶來的碎金，偷偷塞給鄭黃門。他收了賄賂，更加殷勤地為我指路。

身姿欣長健旺，渾身無一寸贅肉。雖著淺顯棉衣，看上去卻很有教養。皮膚白淨，在青磚灰暖色彩映托下更顯得唇紅齒白。敞亮的烏黑瞳人在標緻的雙眼皮下正對我們的馬車射來獵奇的目光，削尖下巴使得整張臉帶了些溫和之氣。

“統統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他喃喃輕誦，津潤的略低中音將我帶回阿誰夏日夜晚。當時他狠心趕我走，我悲傷欲絕地念出這幾句偈語。一眨眼，已是那麼多年了……

笑聲嘎但是止，半晌才聽到他悄悄地說：“超兒當然記得。”

赫連勃勃也高大帥氣，卻過分陰冷，令人膽戰心驚。這個年青人身上冇有那種戾氣，以是論“帥”而言，他比赫連勃勃更勝一籌。他跟赫連勃勃差未幾年齡，都是二十出頭。這麼白淨的皮膚必定不是漢人血緣。

我回想看過的質料，細細奉告他這幾小我的來源。

我點頭。姚興不是呂光，為政尚算腐敗，應當能聽得進羅什勸戒。

當代西安是唐時所建，明朝的格式。而我麵前的長安，在當代西安西北，是因循漢朝的都城。這座曆經滄桑的古城，在十六國期間也不安寧。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粉碎極大，經過後秦苻堅的苦心運營，本已規複。卻在慕容衝圍攻長安後燒殺劫掠，關中儘成阿鼻天國。現在，顛末姚萇姚興兩代人的儘力，固然跟今後大唐亂世的範圍不能比，也已是一派繁華之像。

清閒園離長安四十多裡地。我們走了大半日，下中午分進入長安城。我翻開簾子往外看，這座環球聞名的十八朝古都如此逼真地展現在我麵前。

實在過不下去了，恰好姚秦兼併了後涼，便跟著避禍的人一起來長安尋條活路。不料靜兒被抓，現在存亡未卜。娉婷邊哭邊說，一頓飯吃得慘慘切切。她一個大師閨秀，滿腹詩文，十指不沾陽春水，卻運氣如此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