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問：“老太太，大嫂如何樣了？”

此時老太太的陪房杜媽媽道：“依我說，竟也不消彆的。拉一千斤米去廟裡舍了更好。寒冬臘月裡，很多貧民家都接不開鍋。菩薩都是有靈的，見我們做了功德，比做法事還得她白叟家的心。”

穩婆瞭然：“老婆子極力兩個都保，隻是婦人出產，看天看命，人力不成強求。老太太不若在佛前上柱香。”

老太太眼睛一亮，彼時官員俸祿，一半是錢一半是米。家裡的主子都不吃祿米，倒存下很多。既是做功德，老太爺必不會攔，對杜媽媽道：“還是你想的周道。派旁人去我不放心，此事要急，要全麵。大雪下了三四天，不獨冇有吃的，恐屋子都塌了很多。既要做功德，便做全了。你帶人盤點一下家裡餘下的木料並舊衣裳，一併送往廟裡。散粥的時候細心些，叫排好隊，彆踩踏了。鬨出性命來……”把最後半句話嚥了歸去。

老太太見了穩婆，不消她見禮，忙忙道：“快去看裡頭。”

“已請太醫了。”老太太抬高聲音問，“你瞧要緊不要緊？”

老太太直接進到閣房，隻見陳氏神采煞白，眼中帶淚：“老太太……我……”

老太太沉著臉道：“阿誰，是大房太太。”換言之，不是專管生孩子的小老婆，死了就死了。塚婦是能隨便死的麼？人另有孃家呢！大房又不是冇兒子。雖想要嫡孫，也不敢拿端莊兒媳開打趣。

老太太點頭：“人家特特送你爹，自是極好的。你去討，親家公不好不給，我們卻費事他了。”

“也好。”

“你且彆操心吧，有我呢。”老太太乾脆進了屋，在陳氏床劈麵的炕上坐下，叮嚀丫頭，“可聞聲了？彆驚著孩子們。”想了一想又道，“待樹哥兒下了學，叫請他父親回家來。”本來生孩子，是不必特特請男人們回家的，隻陳氏不大好，萬一……總要他們伉儷見上一麵。

越氏一笑：“不過是人蔘，切一二片便使得，又不要了他全株。反正我是不要臉的，偏去討了來。”

陳氏強忍著痛，斷斷續續的道：“彆驚著女人們，待她們放學，引去老太太院裡。”

東院已是亂成一團，少爺女人都在上學，院裡一個說得上話的端莊主子都冇有。兩個姨娘隻在屋裡亂竄。老太太進的門來，討厭的看了她們一眼，喝道：“都回屋去，裹甚麼亂！孩子們就在東跨院裡，嫌聲音太小他們聽不見是怎底？驚著了哥兒姐兒，看我饒了你們哪一個！”

穩婆麵色凝重，也悄聲說：“老太太，您是要保大的，還是要保小的？”

老太太拍拍陳氏的肩膀，笑道：“彆慌，定是那小子非要趕過年的餃子。我在外頭看著，穩婆一會兒就到。再叫人拿老太爺的帖子去請太醫，必穩穩妥妥的。”

周姨娘和孫姨娘都頓住，婦人出產殘暴，慣常都避著女人們的，怕她們小時候就嚇著，將來輕易難產。都是有女兒的人，紅著臉兒悄悄的沿著牆縫溜了。

老太太猛的從榻上翻起：“你說甚麼？”

越氏喊來陪房，如此普通說，陪房就回聲往越監丞家去了。

丫頭回道：“方纔太太在廊下漫步，不知怎底就崴了腳，吃了一嚇便見紅了。”

老太太朝床上一抬下巴：“含著呢，隻不大好。我已叫人往鋪子裡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