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淮揚……”徐景昌頓了頓,道,“沿途景象得細細查訪。知德全不懂軍事,隻能看看民政。將來我們北上,借你的眼瞧瞧,到時與我一些高見。”
磨墨,提筆。陳鳳寧又寫了一封長信。身處宦海,他不成能單打獨鬥。他在中樞必有權勢,最大的背景葉閣老亡故,但親朋故舊遍及天下。繞幾個彎,總能尋到靠近福王的機遇。
庭芳深吸一口氣,默唸叨隔代親隔代親……強行忍住清算徐清的打動,扭頭對錢良功道:“江西瑣事,多賴先生。如有變故,儘快定奪。哪怕做錯也比躊躇不決強,大不了我們再想體例描補。”
突如其來的靠近,庭芳有些驚奇。她與薑夫人乾係純真,天下當姥姥的多數疼外孫,便是不如孫子,那也是心肝寶貝,有了這一層乾係,處的久了自是有幾分交誼,不敷為奇。但與陳鳳寧便有分歧,她嘴上說著來投奔,實則手起刀落的□□,當了一輩子官員的陳鳳寧便是不恨她,最多也就是個同事乾係,好端端的猛的冒出體貼,庭芳頭一個想起的竟是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來。
湯玉澤道:“江西佈政使的親筆,大人要看麼?”
福王跟前戳著個庭瑤,去說徐景昌的好話不是找死麼?庭瑤是自家人,嚴鴻信不過是臣下,親疏一目瞭然。再則嚴鴻信的態度,亦不好表示出對徐景昌的不滿。再如何樣人家也給了情麵,再不滿本身就得先被福王不滿了。
庭芳是江西的土天子,在江西的地界上為所欲為。但將來呢?每一個聖上都想天下王田,可做不到。他驚駭的不就是庭芳或許能做到麼?
嚴鴻信驚了,江西佈政使陳鳳寧跟庭芳不是一撥兒?莫非是好處相爭?有需求麼?與將來能入中樞比擬,一時丟了江西又算甚麼?徐景昌畢竟是武將,民政一向是庭芳再管。眼下用人之際不管男女,待福王即位,有的是人才,庭芳也就去安享繁華或是做她的一代大師了,有甚威脅?便是徐景昌能主民政,那樣年青,也礙不著陳鳳寧甚麼,反而能幫陳家接上年青一輩。如此拆台,不至公道啊!
庭芳道:“王虎親身帶隊?用不著吧?能批示四百人便可,不若帶上遊擊將軍杜正祥。”
陳鳳寧深深歎口氣,認命的提筆寫信與安徽浙江的同僚。趕上個如彆的孫女,的確宿世不修。撂挑子福王能弄死他,便是有了從龍之功,福王也不會過於重用陳家,無它,均衡罷了。朝堂肥肉隻要那麼多塊,不成能都給了葉氏一係。朝堂不是產業,諸子均分立即一盤散沙,因老百姓多目光短淺,太重私利。福王若膽敢把葉氏一係分離在角角落落,一幫老於宦海的人並他們養出來的孩子,立即就能抱團蠶食彆派權勢。是以普通的帝王定然是重用徐景昌,同時重用趙總兵製衡。文官方麵,嚴鴻信本就是江西人,為了安撫江南,袁閣須恐怕有一席之地。論功行賞,葉俊德會調回都城,他的兒子起碼有一個入京,孫輩則賞功名。
嚴鴻信看向湯玉澤。
嚴鴻信見過庭芳,那會兒就感覺她氣度不凡。而徐景昌不知被人揹後裡笑了多少回就曉得圍著老婆的裙角轉。如此想來,很有能夠!湯玉澤定然不知江西詳情,統統皆為陳鳳寧告之。但是陳鳳寧有何好處?福王即位他嚴鴻信纔是第一名,而庭芳即位陳鳳寧便是當仁不讓的首輔。現在暗中使絆子,有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