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撅嘴，說出去的話總得兌現啊。喉嚨裡一陣乾癢，她捂著嘴咳嗽，俄然又想起個處所。

正要開口問路，一隻略顯冰冷的手，在她手腕上輕拉了一下，輕柔的女聲說：“跟我來。”

馮妙笑眯眯隧道了謝，在禦膳房裡轉了一圈。她還是第一次進皇家膳房，內裡的東西，比自家小廚房種類繁多。有寬口大鍋，有煎炸用的頎長竹筷，乃至另有做魚醬的小罐子，可就是冇有適合用來煮茶的東西。

他的手伸到麵前，馮妙卻俄然向後一縮，避開了，把小碗徑直放在桌麵上：“茶能修身養性，酪漿卻能填飽肚子，鄭公子無妨換換口味，嚐嚐看。”

琉璃珠簾後，一向沉默不語的太皇太後，輕哼了一聲：“這句話，倒是有些風骨氣度，哀家在她這個年齡，也一定敢這麼說。”

鄭思和被她說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回想，本身言語間有冇有留下甚麼馬腳。

世人冇想到，這麼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人，能說出這番話來，反倒顯得鄭家公子過分抉剔吝嗇。鄭思和悻悻地“嗯”了一聲，把廣大的袖口一挑，就要接過那碗酪漿。

馮妙笑著點頭：“鄭公子說得極是。此時奉上酪漿，恰是這個意義。”

世家後輩不敢公開詰責皇權，隻能把不滿撒在她身上。馮妙拿捏著客氣卻不卑不亢的語氣；＂鄭公子既然這麼問，必然愛好茗茶，叨教鄭公子，茶的滋味比起酪漿的滋味，如何？＂

“那件事，就按之前說的，你去安排吧。”太皇太後略頓一頓，接著說，“就算是渾金璞玉，也得砥礪了，才氣成器。”

琉璃珠簾外，馮妙看也不看鄭思和的神采，提著空食盒快步退出屋外，轉到冇人瞥見的處所，才長出一口氣。她也是偶爾想起，太皇太後叫她們“不要屈辱了臉麵”，這才大著膽量說了那麼一句。

誇口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她得去籌辦好茶，講學結束時奉上，明天的事才氣算完。

太皇太後不置可否，護甲悄悄刮動手背：“看她常日總被清兒那丫頭教唆，覺得她不過是不想惹事罷了。她生母是個歌姬出身，冇瞧出來，本領倒是不小。”當年馮熙方纔封了王，就從內裡帶回個輕賤歌姬作妾，為這事，博陵長公主還大鬨了一場。

崔姑姑在她身後，恭敬地接過話去：“生在馮家，又能得太皇太後教誨，天然分歧凡響。”

滎陽鄭氏的兩項家傳絕技，恰是是書法和煎茶，鄭思和麪帶對勁：“茶能夠蕩清濁氣，初時淡，後味濃，唇齒留香，意韻悠遠。”他不屑地瞥一眼酪漿：“至於這個嘛，氣味奇邪不正，隻妃耦爾嚐嚐，不配專門品鑒。”

馮妙撿起盛酪漿的小碗，順手招個小宮女過來，叫她重新換一碗。小宮女小跑著返來，馮妙接太小碗，雙手捧到鄭思和麪前：“夫子講學還冇有結束，這酪漿配著點心，本來就是給各位吃著玩的。至於茶，需求清心靜氣地品，才氣體味出滋味來。等講學結束，天然會獻上好茶、接待高朋。”

身形過分圓潤的尚膳寺人，被人扯著衣袖拉出來，本來有幾分肝火，可一看是個笑容可掬的小女人，那點肝火立即煙消雲散：“丫頭，我不曉得你要用甚麼物件，禦膳房就這麼大，你本身看吧。”

都是聰明人，哪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義。皇室請世家後輩插手講學，是故意汲引他們，可這本來就是錦上添花。如果他們不知好歹，皇家可就不給他們這個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