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這些賬冊結算的時候，你們都親身複查過嗎？”程問手裡拿著一冊帳本，隨便翻看著，問話的聲音又乾又直，幾近冇有調子凹凸的竄改。

“可不能粗心！”滕雙林提示道：“韃子兵都是遼東雪窩子裡爬出來的，下雪甚麼的都是家常便飯，真如果趁雪來襲，我們保不齊就會虧損。我深思著把兵馬分紅兩股，小股人馬留在大營，主力後撤五裡，一虛一實，相互照應。”

滕雙林也不推讓，端起米粉稀哩呼嚕地連喝了幾口熱湯，然後把碗一放：“這場雪下的不是時候，我們免不了要爬上幾天了，今早晨找你嘮嘮，這一仗該如何打。”

“那倒是真不輕易！”程問麵色更加陰沉，說道：“雄師日耗賦稅數以萬計，千頭萬緒不說，戰事吃緊的時候，各營打個白條就能把補給都領走，你們這些賬冊卻滴水不漏，出入最多隻差六十兩銀子，說，到底是如何把賬做平的？”

“這體例不錯，還是你的鬼主張多！”譚嘯想了想，一拍大腿表示附和：“算我一個，明天早晨就給汪軍門送信，我們嶽州營和通城營一起，都來個一虛一實，讓韃子摸不著大小頭。”

……

“嗨，這大雪天的，老滕如何來了？”譚嘯號令兵士泡茶燒湯，奉上吃食，戰時軍中不準喝酒，熱乎乎的飯菜就是最好的待客之道。

從樟樹鎮向北二十裡，是嶽州營和通城營的駐地。

……

傍晚時分，天氣暗淡，雪花不急不緩地落下，已經下了一天一夜，涓滴冇有停歇的跡象。

沉吟半晌。他對部屬問道：“這些賬冊最晚是甚麼時候做的？另有嗎？”

其他的屬官也紛繁表態，宣稱本身所管的部分冇有任何貪汙**，看他們或者信誓旦旦，或者委曲憤恚的模樣，程問不由得將信將疑。

現在的楚軍，再也不是當初兩三千人的小軍隊，已經生長成了一個十萬雄師的龐然大物，內鬨也隨之產生，被長官問責的時候，把任務推到其他單位身上，是很常見的扯皮手腕。

程問俄然回身就走，大步如飛，越走越快，像被鞭子趕著一樣，把舉著油布傘的親兵遠遠甩在身後。踏著滿地的泥漿，他急倉促返回本身的營帳，進門顧不上洗漱換衣，就立即命人把比來的帳本都送來。

這天深夜，滕雙林卻俄然過江，來到了嶽州營的駐地。

錢智幾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惶恐之色，趕緊跪倒，叩首賠罪：“請察看大人明察！我們都曉得軍法嚴苛，從不敢有半點貪贓之處，隻是遵循軍中常例，賦稅賬務必然要平賬出入，不然賬冊上一團亂麻，就該提調官難做了，萬一糧草不濟貽誤軍情，那但是掉腦袋的大罪！”

程問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看著宋金鬥的首級掛上旗杆，久久鵠立不動。作為主管全軍後勤的第一人，他的權力越來越大，哪怕像周國棟如許的軍中老將，偶然候也得讓他三分，現在俄然拉下臉來，部下的軍官兵士冇有一小我敢大聲說話。

“但願冇捅甚麼大婁子吧……”

程問當然對此心知肚明，曉得這幾個屬官在推辭任務，拉人墊背，當下冷冷說道：“彆說這些不相乾的事，我隻問你們幾個，後勤部到底有人陷出來冇有，手腳還潔淨麼？”

程問眯起眼睛，提大聲音說道：“好吧，你們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明天就給我說說看，這些賬冊裡到底有多少不儘不實之處，此中又有多少違背軍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