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魚，楚軍每天都要采購大量的物質，後勤部的人走到那裡，都被各路商產業財神爺供著，程問對此本來也不太在乎，隻要部下人不要違背軍紀，有些小小的吃喝應酬，他也不去乾與……但是，汪克凡明天俄然翻臉，尋著一點錯，就斬了一個後勤部正管的小兵，是不是他聽到了甚麼風聲，在敲山震虎呢？

按事理說，後勤部的人都是經心遴選出來的，平常也幾次敲打，不會出太大的題目，但是每天和無數的賦稅打交道，大明宦海和軍隊中又流行貪腐之風，這些人耳渲目染之下，萬一有人把持不住，暗中已經做下事情了呢？

“走吧！”

“都給我聽好了！”程問提大聲音：“從明天開端，賬務上必然要卡緊了口兒，丁是丁，卯是卯，打白條就用白條入賬，誰的情麵也不講！你們部下人如果捅了甚麼洞穴，都儘快給我抹平，免得汪軍門將來整肅軍紀，一個個都掉了腦袋！”

清軍這幾天不斷向後收縮，龜縮在豐城縣裡不露頭，隻要海軍偶爾還會來騷擾一番，胡亂開上幾炮再掉頭返回，以是嶽州營和通城營固然隻隔著一條贛江，相互之間的聯絡卻未幾，隻是偶爾派傳令兵擺度過江，通報一下軍情。

程問當然對此心知肚明，曉得這幾個屬官在推辭任務，拉人墊背，當下冷冷說道：“彆說這些不相乾的事，我隻問你們幾個，後勤部到底有人陷出來冇有，手腳還潔淨麼？”

“兵戈的時候不查，打完仗不會秋後算賬嗎？”程問冷冷說道：“我看汪軍門的意義，整肅軍紀是遲早的事情，我們現在的攤子大了，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多了，正該好好整一整！”

後勤部的屬官大多是文職，以一個名叫錢智的主事為首。見上官問起，他趕緊恭敬答話：“回程察看的話，雄師進入江西後的總賬都在這裡，其他的細賬分賬另行造冊，太多了冇有拿過來，統統的賬務三天一小結，七天一大結，最新的賬冊就是明天的。”

傍晚時分，天氣暗淡，雪花不急不緩地落下，已經下了一天一夜，涓滴冇有停歇的跡象。

錢智說道：“察看有所不知，我們楚軍各營都已自主流派，都隻顧著自家短長，就算冇有明著違犯軍紀，公開裡也花腔百出。常日裡他們還能守端方，戰事一起就想著體例多拿多占，報上來很多耗費，我們也冇法一一查對，才搞得賬務上亂七八糟的。”

“這體例不錯，還是你的鬼主張多！”譚嘯想了想，一拍大腿表示附和：“算我一個，明天早晨就給汪軍門送信，我們嶽州營和通城營一起，都來個一虛一實，讓韃子摸不著大小頭。”

這天深夜，滕雙林卻俄然過江，來到了嶽州營的駐地。

錢智幾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惶恐之色，趕緊跪倒，叩首賠罪：“請察看大人明察！我們都曉得軍法嚴苛，從不敢有半點貪贓之處，隻是遵循軍中常例，賦稅賬務必然要平賬出入，不然賬冊上一團亂麻，就該提調官難做了，萬一糧草不濟貽誤軍情，那但是掉腦袋的大罪！”

“嗨，這大雪天的，老滕如何來了？”譚嘯號令兵士泡茶燒湯，奉上吃食，戰時軍中不準喝酒，熱乎乎的飯菜就是最好的待客之道。

“統統這些賬冊結算的時候，你們都親身複查過嗎？”程問手裡拿著一冊帳本，隨便翻看著，問話的聲音又乾又直，幾近冇有調子凹凸的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