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如畫,正要與君共賞,何罪之有?”何騰蛟笑著讓他起來,問道:“你俄然趕回長沙,可有事麼?”
他不會帶兵兵戈。
明天是休沐之曰,何騰蛟用罷早餐,就帶著兩名家人小童出城乘船,到長沙橘子洲頭行散踏青,從洲頭到洲尾一起走來,觀百姓簷頭春燕入巢,聽湘江水流潺潺刷岸,儘吐胸中濁悶之氣,五體四肢都說不出的舒坦。
見盧鼎點頭稱是,他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凡事都應戒急勿躁,以穩紮穩打為上,能用半年時候把嶽州府整治好,就已經很不錯了……嶽州府為湖南流派,汪、馬、帖各鎮卻擁兵自重,不聽號召,這模樣亂七八糟的,如何能擋住韃子雄師南下?”
江風拂麵,東岸是長沙城,西岸是層巒疊翠的嶽麓山,何騰蛟心胸大暢,偶得佳句,正要對景吟詩,卻俄然聽到有人遠遠在叫他。
安然,湖廣現在非常安然。
勒克德渾馳援湖廣,南京要地非常空虛,南明的魯王**趁機建議**,滿清又抽調最後的矯捷兵力,派多羅貝勒博洛為“征南大將軍”,率數萬雄師進駐杭州……滿清再也顧不上湖廣這邊了!
“督憲,何督憲!”
他擔負嶽州總兵以後,何騰蛟把馬進忠也調到嶽州府,叮囑他要儘快抓兵權,把汪克凡所部、馬進忠所部、帖兆榮所部、和城陵磯海軍都把握住,但在這件事上,他還冇甚麼本色停頓,這幾支人馬大要上從命他這個總兵,但實際上都是各自為政。
轉頭一看,來的倒是盧鼎,新任嶽州總兵。
盧鼎卻還是一臉難堪的模樣。
崇禎年間,湖廣督師楊嗣昌曾經痛罵農夫軍:“不做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何騰蛟對此非常附和――你們為甚麼不呆在家裡老誠懇實餓死,偏要造反給朝廷拆台?
何騰蛟點點頭,問道:“傳聞汪克凡丁憂後留在嶽州府,他在做甚麼?還誠懇麼?”
滿清十萬雄師進兵漢中,要和四川的張獻忠一決勝負,這場大戰冇個一年半載打不完……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最好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堵軍門再三催促出兵,末將這邊冇法答話……”他固然是何騰蛟任命的嶽州總兵,在實際上卻要受堵胤錫節製,就像省長任命了一個縣長,到了處所上還要聽市長的。
“忠貞營之勇,冠絕湖廣官軍,一定不是韃子的敵手!”盧鼎苦苦勸道:“眼下敵弱我強,若全軍將士皆肯用命,必能一舉光複武昌府,進而光複湖北,戰機稍縱即逝,還請何督憲三思!”
如果湖南官軍出兵,最多也就是個共同作戰,對清軍作戰的主力還是忠貞營,這類為人做嫁衣的事情,何騰蛟是千萬不乾的……何況在貳心目中,對忠貞營的仇視乃至超越了滿清!
“哎――,兵危戰凶,若無必勝的掌控,豈可等閒出兵?”何騰蛟回絕得很乾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湖南官軍的戰役力太差,上去也是白給。
“在我麵前,莫要再提湖北兩字,你若還是三心二意,就不要做這個嶽州總兵了!”何騰蛟恨鐵不成鋼,對盧鼎一頓嗬叱,盧鼎是他的親信愛將,如何一點也不懂他的心機:“忠貞營這夥賊寇罪在不赦,朝廷招安不過是權宜之計,就讓他們在湖北和韃子冒死吧,我等趁此良機,恰好把湖南運營成鐵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