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縮縮脖子,道:“是,奴婢跟在那野男人身後,見他住的是間柴房,窗上隻釘了幾根木雕欄,四周通風,裡邊的環境足可想見是冬冷夏熱。采光也不大好,白日尚且是黑漆漆的,更彆提夜晚了。地上亂七八糟鋪著些茅草,睡著挺紮人,估計還會有老鼠鑽出來……真嚇死人,這麼個鬼處所,換做是我,連一刻也待不下去,韻妃娘娘對她的愛人,心可真狠!”
貞瑩叫道:“那是沈世韻的刻像,快拿出來,彆磨磨蹭蹭呀!”茵茵提起袖子抖了半天,才從袖口裡抖出個小木偶,還不等她接穩,貞瑩就心急火燎的半路搶了疇昔,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這一晚吟雪宮中竟變態的溫馨,連巡夜的侍衛也看不到人影,玉輪又被稠密的雲層諱飾,各處烏黑一片。正殿兩扇朱漆大門虛掩著,輕推之下應手而開。貞瑩冇多想怎會如此順利,隻道沈世韻已是天怒人怨,連老天爺也亟盼她滅亡。拉著茵茵閃入屋內,反手關上房門。室外多少有些微清光,關門以後,殿內暗中像一張密實的大網般壓下,氛圍沉鬱得幾令人堵塞。
貞瑩聽得哭笑不得,終究忍不下去,出口打斷道:“行了,彆再矯飾你少得不幸的文采啦,又不是平話唱戲,說重題會不會?”茵茵道:“是,重題這就來了。鴿子飛走後,聽到他的腳步聲也遠了,奴婢纔敢一寸一寸的直起腿,謹慎翼翼的再將頭探到視窗。娘娘,您說好笑不好笑,清楚是他們偷情,卻反鬨得旁人像偷兒一樣賊兮兮見不得人……”
貞瑩斥道:“那裡有鬼?狐疑纔會生暗鬼!本宮又未曾殺人放火,冇獲咎過死人,還怕甚麼?就算吟雪宮真有盤桓不去的鬼怪,也是給沈世韻害死的冤魂,我們要讓她下十八層地府,正幫了群鬼的大忙,他們不該害我們,反該保佑我們旗開得勝纔是。”嘴裡安撫著茵茵,實則多是在安撫本身,雙眼四周掃射,從牆角的壁爐看起,視野從左往右地挪移,忽感腕處傳來一陣鋒利劇痛,彷彿有把利刃將手臂剖開了,掙紮幾下,終不得脫,心猛地一墜,立時想到是被鬼怪長牙咬住,張口就想呼救,聲音纔剛冒出喉嚨,即已竭力壓下,暗忖:“莫非真有厲鬼作怪?被它吃掉事小,叫出聲來轟動沈世韻,在她跟前顏麵儘出事大。”緊咬牙關,向小臂看去,此時眼睛對周遭環境已稍許適應了些,恍惚中瞥見竟是茵茵死死掐著本技藝腕,指甲深深摳入皮肉。
茵茵奇道:“娘娘既非常討厭韻妃,怎地還要幫她?”貞瑩冇好氣的道:“本宮是在說反話,你聽不出來?”茵茵輕點了點頭,道:“唔,本來娘娘說要幫她,實在就是不要幫她。”貞瑩剛想讚她“終究開竅”,茵茵又自作聰明的道:“推而廣之,您要奴婢辦理此事,實在便是要奴婢不要去辦此事……”
貞瑩放眼一望,公然看到書架基層閃動著一叢幽幽的綠光,暗中抒了口氣,一向懸著的心方始落定,卻也來了興頭,想戲弄茵茵一番,嘲笑道:“這一回你又錯了。那不是鬼火,是妖怪的眼睛,彆看現下隻要一丁點,誰如勇敢對它稍存不敬之意,它就會咧開一張血盆大口,將你整小我吞下去,連一點骨頭殘餘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