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未曾有言的臨空道長淺笑道:“腦內積重太多,誰都不免惑了神識,常常清算狼籍思路,是個無益的風俗,李師侄可已頓悟了?”李亦傑默想半晌,雙眼放出高興光彩,道:“是!”陸黔陰陽怪氣的道:“李師侄,沉醉先不急於一時,你這群失了主心骨的部屬,還都在等著你發號施令哪。我就洗耳恭聽,你浴火重生後突發的經天緯地之才,頓悟出了甚麼高超決策。”
那小二的道:“不對,聽你們口音,彷彿不是本地人?”向楚夢琳多看了兩眼,道:“這女人如何昏倒不醒?冇甚麼事吧?要不要請個大夫?我曉得城北就住著一個郎中,人稱‘賽華佗’,醫術高超,藥到病除……”
陸黔想拍拍南宮雪的背,安慰她幾句,卻又不敢,滿腔怨忿,隻得一揮手,喝道:“崑崙派的,走!”一起上弟子話前若未帶敬語,或稍多一句嘴,則狠狠斥罵責打,又歹意歪解世人言語,各式找茬。崑崙弟子都是與陸黔同門多年的師兄弟,詳知其為人,早看不慣他在長輩麵前各處曲意巴結,裝得一副尊師守禮,循規蹈矩模樣,到得無人曉得處就行動乖張,欺軟怕硬。暗中都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江冽塵與暗夜殞俱不喜多話,衡量少頃,到了一處門庭蕭瑟的堆棧。堂內客人寥寥可數,掌櫃的滿麵菜色,伏在算盤上打著打盹,手中執了隻羊毫,帳本攤在一旁,想是反陳不佳。紀淺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叫道:“店家?店家!”那掌櫃眼睛伸開一條縫,見幾人著衣富麗,忙一骨碌爬起,以大主顧之禮號召,笑問:“客長是打尖還是住店?”
陸黔嘲笑道:“酒徒之意不在酒,你不是做人傑,的確是去當活神仙。我說盟主大人……”李亦傑冷冷的道:“陸掌門有貳言?眼下冇人跟你谘詢,我的話就是號令!你去不去?”陸黔見一向為本身踩在腳底的李亦傑忽轉硬氣起來,倒先矮了一截,笑道:“去,去。”
那小二壓下火氣,問道:“客長另有甚麼……”“叮嚀”二字尚未出口,暗夜殞已反手掩上了門,那小二幸虧收身及時,不然鼻梁也幾乎撞斷,怒得對著門板虛空揮出兩拳,向地上啐了一口,纔算勉強解恨。回身下樓,腳底踏得雷響,驀地被一根凸起釘子絆了一下,心中打了個突,深思道:“這幾小我古裡古怪,明顯來路不正,莫非是大牢裡逃出來的要犯?弄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是殺了來店裡拋屍?這可得從速問問掌櫃的去。”想到房內關著幾個逃亡徒,踮起腳尖,不敢再收回大聲。
那掌櫃的笑道:“非也,客人是衣食父母,買賣隻要嫌少,豈有嫌多的事理?”伸出兩根手指頭搖擺著道:“兩間!我給你們折價開兩間如何?其內但是窗明幾淨,榻寬褥軟,最妙的是牆壁均以特彆材質所製,聲音全透不出……”
此前紀淺念放出煙霧製造混亂,又為防楚夢琳喧華惹事,先行脫手將其擊暈,隨江冽塵與暗夜殞趁際脫逃。餘人目不能視,隻顧著拉扯身側同門。四人一分開論劍林,在山穀僻壤中行路安然,但等達到城鎮,各處行者熙熙攘攘,街頭巷尾貼滿了刑部頒佈的公文,宣佈儘力緝拿亂黨,以及官府出示畫像,據聞為宮內韻妃娘孃親筆所繪,連紀淺念也看得讚不斷口,道:“畫得好,真是妙筆丹青。江少主,我們不如就去拜見她,討一幅二人畫像,我拿歸去裱在牆上,看了也賞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