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緩內心湧起一陣有力感,彷彿滿身都被抽乾了力量普通。
顏仲昌搖點頭,道:“免得節外生枝。”
顏仲昌神采並未過分驚奇,彷彿早有預感他會來。
此地守將名為龐飛,多年鎮守居庸關,也是一員得皇上信賴的大將。
棺身上的玄色非常刺目,返照下落日的餘暉閃閃發亮。
李緩心中急道:“天氣都這麼晚了,要急在這一時半晌嗎?”
徹夜無月。
此地挨都城不遠,本來也算繁華,可當他們一行人進城以後才發明這裡百姓已走了十之八九,作為北出居庸關前的最後樊籬,上關城現在卻隻見零散燈火在烽火映照下明滅。
蟬鳴喚醒居庸關的暮色,李緩一行人策馬自都城北上,終究在上關城門口追上了顏仲昌的步隊,八名赤膊力士推著玄色棺木正籌辦進城。
李緩放下茶碗,盯著顏仲昌很久,發問道:“您不是有尚方寶劍嗎,為何……恰好是顏大人?”
顏仲昌微微點點頭,開口道:“玄月也來啦?先進城再說吧。”
顏仲昌停下腳步,昂首瞻仰,脊背筆挺如鬆,肥胖的身影彷彿烙在了居庸關的夜裡。
“漸之,你公然……”
李緩揉了揉眼眶,說道:“那日墜崖後,幸運活了下來,讓大人擔憂了。”
李緩隨龐飛到了城牆之上,目送著顏仲昌孤身逆行敵營。
顏仲昌轉了個話題,開口道:“你的委曲我已經讓人去刑部安排安妥,漸之能夠放心。”
李緩俄然就明白那口黑棺——它本就不是載屍的器皿,而是用來撞響天下洪鐘的脊梁。
顏仲昌眉峰聚起:“老夫奉旨曉諭,燕王白希烈興知名之師已失道義,若要取信天下——”
顏仲昌聞聲轉頭,他身形瘦了很多,兩邊白鬢沾上些許汗水,描金紫色官袍被熱風吹起,背卻仍如初見時那般脊梁筆挺。
顏仲昌長歎一口氣:“朝中有人要走傍門,有人不讓他走,那隻能是走路的人不走了,或者擋路的人不在了。白希烈二十萬人草率視眈眈,尚方寶劍能保我性命,可若無人遲延光陰,待其破關南下,都城百萬生靈又何其無辜?”
“放信炮!為顏老照亮前路!”
“漸之你如果不入朝堂,便也不要過問朝堂的事,孑然一身也不錯的。隻要曉得陛下需求旬日調兵,朝中有人需求老夫的人頭,而天下需求……一個說法。”
說完,他一口將碗中殘剩茶水飲儘:“該走了。”
李緩尋來一隻茶壺,將茶水煮開以後,給兩人各泡了一杯小沅江。
顏仲昌托住李緩手肘緩緩起家:“陛下雖為一國之君,可很多行事也並非本願,朝中不知多少雙眼在背後盯著盯著他。”
夜色漸深,兩人一起走得極慢,推棺的男人跟在身後。
“顏太師!”
袁玄月也上前端方施禮:“玄月見過顏大人。”
李緩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這是大人愛喝的小沅江,玄禮大師還讓我給您帶句話。”
顏仲昌淡淡一笑,接過茶罐悄悄叩著罐身:“老衲人如果帶了些不著邊沿的話,那便不說也罷了。”
一起沉寂,隻要裝著棺木的車輪轉動聲音。
隻見他枯瘦手指叩在案幾上震散茶暈:“便拿老夫項上頭顱作他的投名狀!待朝廷救兵集結,誰勝誰負再不好說。”
顏仲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