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箏聲漸奏漸弱，直至最後，竟鴉雀無聲。

所處殿內以紅梁高砌，光芒深沉又富含貴氣，給人無形的嚴肅感。高階座上則兩旁各掛有騰龍飛爪的金繡黑底長條畫，平常疇昔太後室裡都隻掛雙鳳，是為求個對稱，亦或是一龍一鳳，代表九龍天子與養恩太後。而當朝沈太後這邊卻掛著雙龍，仰仗她在朝中呼風喚雨與天子平起平坐的架式，其中深意，耐人尋味。

見氛圍俄然急轉直下為對峙，在長久的沉默後，沈淑昭笑著得救道：“蕊珠宮此名字獲得極妙，在玄門中蕊珠宮有仙女天宮之意，陸遊還曾作詩‘曾散天花蕊珠宮，一念墮塵中’。唐詩亦喜作斑斕仙女代稱，妾身本日近間隔見長公主，倒生出了仙子落塵的念想，若以蕊珠宮為居，不失為傳說。”

連替本人說話都隻能得這等候遇，這位長公主真是難以靠近到極致了。

“如此說來，你們二人已經無需哀家先容了。”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立於太後身邊的親信女禦長暴露甚感欣喜之容，“看來這個倉猝不測之選冇有太多令人絕望的處所。”

從所言中沈淑昭似明白了些甚麼，她知衛朝北塞前三年被匈奴侵犯後就發作了長年拉鋸戰，蕭家嫡宗子作為將軍率軍出征，臨時被皇上任命把握虎符，因守駐與抵當內奸的首要，故太後遲遲拿他們冇體例。宮中坤儀長公主誌願受命去洛陽邊下的離州寺廟裡為國祈福，士不班師，毫不迴歸。其心打動天下，對太後育出如此長公主寂然起敬。

“且待察看。哀家本不太在乎她，打發還去便可。但現在哀家想臨時竄改主張了，阿江，今晚用膳就召她過來吧。”

“昨夜皇上將來你宮裡，是公事在身，莫太往內心去。”

太後道：“這是哀家的長女，坤儀。”

“平身。”太後的語氣較之之前靠近很多，沈淑昭聽得歡樂，但當她昂首時卻愣住了，因坐在太後身邊，不是彆人，恰是坤儀嫡長公主。她竟然也在這？沈淑昭俄然不知怎辦，心中頗感不安。她掃了圈桌上食具，三對碗筷，完了，她們今晚得一塊兒吃了。而清麗美得不成方物的長公主淡淡瞥她一眼，句話未言，彷彿她並非宮妃，隻是無物的氛圍。

“哀家明白，你那嫡母乃江府長女，本就是口銜珍珠出世的貴女，脾氣嬌矜。自從嫁進沈府後對你生父喜納寵向來很有牢騷，且以後嫡宗子為姨娘先育，她待你不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這麼多年來真是苦了你，哀家知在她峻厲下，任何庶子都過得戰戰兢兢，聽話順服。你是獨一被大夫人討厭的庶子，哀家便知你必定機警，有本身的設法。”

“奴婢看本日她的表示磊落風雅，庶出的小家子全無，反而有正室氣度，太後或許陰差陽錯選對了人呢？”

她無聲抬起酒樽單獨品酒，以粉飾說話後空餘出來的沉寂。

太後嗯了一聲，“這段日子教禮嬤嬤對你說的宮規可聽清了？”

“抬開端來，看著哀家。”

這讓沈淑昭略顯難堪，遂訕訕作答：“回稟太後，妾身今早剛巧相逢長公主從永壽殿歸宮。”

長公主盯著樽底如有所思：“舊宮。”

她聽得慚愧不可，難道太後所想那般簡樸？擦肩而過的份，她能認得長公主，但長公主不認得她。厥後如她所料，長公主隻對她的拜禮頷了首，陌生好像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