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穡要術?”一聲嘲弄,好似在說馮蘊自不量力。
馮蘊道:“世子請說。”
馮蘊微蹙了下眉尖,纖細的指節伸向迷樓灰的寬衣,身姿站得矗立傲人,束腰帛帶遲緩散開,垂落在地。
淳於焰:“卿不肯?”
馮蘊深呼吸,隻當聽不出他話裡的挖苦和羞臊。
“卿卿,伱不是蓮姬。”一聲笑,清越的嗓音裡有微不成察的沙啞,就好似男人動了情。
帳幔無風而動,兩簇敞亮的火苗彷彿在帳中人的眼底燃燒。
這裡是安渡郡最大的歡場,但背後的店主是誰,淺顯人不得而知……
纖細的行動文雅至極,馮蘊很難忽視。
馮蘊身上涼了一半。
還是那個淳於焰啊,從不肯以真臉孔示人。
“城破那日在亂軍中被傷的。”馮蘊對答如流。
兩世為人,馮蘊從冇看清過淳於焰究竟長甚麼模樣,影象裡是他那千變萬化的麵具,以及那雙冰霜似的美眸裡穩定的挖苦。
“家母過世,我常被後母淩辱,又與蘭陵蕭三有婚約在先,心知此生與世子無緣……”
淳於焰懶洋洋地捉起酒盞,“亂世當中,貨幣無用,金銀財寶更是俗物。我要的是……卿卿。不知裴妄之肯不肯割愛?”
屋裡青煙嫋嫋,鵝梨帳中香的味道,非常濃烈。
她每多說一句,喉頭哽意便多一分。
“要我親手幫你脫?”
雲川國與晉、齊、西賀三國交界,對晉、齊兩都城憑藉示好,隻稱王,不稱帝。
她勾了勾唇,身子背轉疇昔,後背對著他,指尖推著衣襬一點點地向上,漸漸將烏黑的腰身麵向帳幔,展露在他的麵前……
“許她一人入內。”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漫不經心,明朗如泉,餘音緩緩。
這也是她為何摸索的啟事。
若非宿世吃夠了此人的苦,她隻怕也會被勾得心亂如麻。
“單靠你一張巧嘴便要我二十萬石。馮氏女,你這氣度……真是普通大。”
淳於焰慵懶地躺在軟榻上,隔著一層垂墜的帳幔,馮蘊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裡間,廣袖寬袍,窄腰半係,瞧不清楚……
冇有女郎不愛俏,在她的中衣領口有幾朵交纏的纏枝梅花,含苞吐蕊非常清雅。
“蓮姬,你便如許待你的阿郎?”
“想必世子已知馮氏女來意,我願以稼穡要術換世子粟米十萬石,宿麥十萬石……”
淳於焰和蓮姬的事情,是馮蘊宿世得知的。
門半掩著,一敲就開了。
公然,淳於焰笑了,狷狂狠恣。
“嗬。”淳於焰的笑聲俄然明快起來,那笑意如簌簌飛花在月下灑落,渾然不再有半分凶戾。
雅榭裡隻要他二人,中間是帷幄輕簾。
“喏。”侍從退步出去,將雅榭木門悄悄合上。
淳於焰嘲笑,“貞節是甚麼鬼東西?我淳於化及豈會在乎?”
仆女將馮蘊帶上二樓雅榭,哈腰揖禮。
要瞞過敖七悄悄出府,很不輕易。
“這纖腰如此不堪一握,何人捨得傷它?”淳於焰的聲音帶點嘲弄。
淳於焰彷彿表情大好,從軟榻漸漸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