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東海聽他稱呼唐馳洲為唐大人,麵色稍霽。
老婦引他去偏廳,道:“不敢驚擾仆人,委曲尊客了。”
慕枕流道:“那裡那裡。有瓦遮頭,已是感激不儘。”
慕枕流道:“卻不曉得廖大人半夜去了那邊?”
老婦道:“家中隻要婦孺,多有不便,請尊客包涵。”
到第五日,俞東海道:“有動靜了。廖大人每次來,都會入住海福堆棧。”
慕枕流猜想他在古塘鎮另有人手,便服從他的安排,跟著他遊山玩水,將古塘鎮逛了個遍。
老婦推讓:“與人便利,與己便利。戔戔小事,何足掛齒。謝禮斷不能收。”
如此過了兩日,知府的師爺帶著個秀才找上門來,保舉他暫代局丞或室令之職。慕枕流心中一動,一麵承諾,一麵派人去找唐馳洲,向他借了小我。
公然,俞東海很快就有了動靜:“打更人說,曾經見過他去楊柳衚衕!”
上了馬車,俞東海對勁地笑道:“廖大人百密一疏啊。他選在半夜出門,自發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曉得劈麵的包子鋪也在半夜起來做包子。真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慕枕流歉然一笑,自顧自地坐在車伕邊上。
俞東海心中一動道:“這包子放開了有多久了?”
兩人從堆棧出來,就看到青蘅郡主坐在劈麪包子鋪大快朵頤。
宅子裡住著一個姓宗的孀婦,守寡七年,單獨扶養一個女孩。
“郡主?”他趕緊後退,卻見青蘅郡主伸手朝他手裡的玉鐲抓來。
俞東海拉著慕枕流坐下來,笑道:“那大嬸但是這一帶的萬事通了。”
慕枕流道:“我來平波城這麼久,還冇有好都雅過四周的山山川水,趁此機會,恰好明白一番。”
青蘅郡主羞怯地站起來道:“我,我聞著這裡的包子鋪很香,鋪主又很熱忱,就……”
解纜那日,俞東海來接他,開門見山一句就是:“不愧是沈正和的高徒,這一手製衡之道可真是玩得入迷入化。”
俞東海見他神采果斷,隻好由他。
慕枕風施禮道:“叨擾了。天俄然下雨,一時找不到避雨之所,才借貴府屋簷暫避。”
堆棧大堂用膳時,慕枕流看到車伕從內裡返來,在俞東海耳邊嘀咕了幾句,俞東海不動聲色地點頭。
他從衚衕出來,就見馬車停在巷子口,正要上車,車簾俄然掀起,暴露青蘅郡主秀美的臉來。
出門時,天氣尚好,到半路,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慕枕流打了個哈哈道:“軍火局做文事,管武事,要的是文武兼顧。現在,有了俞兄和唐大人保舉的一文一武,最令人放心不過。”
老婦感喟道:“尊客這般有禮,卻叫老婦人忸捏了。還請入內稍坐半晌,等雨停了,再行上路。”
“三四年了喲。老鋪子啦,放心吃放心吃!不好吃不要你錢的喲!”
慕枕流加快腳步,到宗孀婦家門前,身上已經淋了個半濕。他正要稍作打理,門就開了,一個雞皮白髮的老婦弓著腰看他:“你是何人?”
去古塘鎮的路顛簸難行。坐在車轅上,自是腰痠背痛,非常辛苦,幸虧一起風景惱人,慕枕流將重視力放在明山秀水上,倒也怡然得意。
那翠綠色的碎片之間,幾條線普通粗細的乳白蟲子正遲緩地爬動著,看得慕枕流心頭一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