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個月便滿十六了。”
“掛牌!”鸞夙驚撥出聲。她當然曉得掛牌是何意,那便意味著她將完整告彆賣藝不賣身的生涯,須得留客夜宿她的枕榻!
朗星這才拍了拍腦門,小聲道:“瞧我這記性,尋你的確有事!你可曉得,南熙第一美人來黎都了。”
少年揉了揉額頭,擺手道:“你那手勁兒,不礙事。”說著又從地上撿起摔成兩半的篦子,問道:“如何這麼大火氣?”
“吱呀”的開門聲就在此時緩緩響起,鸞夙無需回顧,也知來人是誰。在這聞香苑中,唯有一人收支從不拍門,便是她的鴇母——墜娘。
風花雪月,紙醉金迷,北熙皇城“黎都”雖值春寒料峭,卻抵擋不住夜晚的熾熱迷情。
少年名喚“朗星”,是聞香苑內的伶倌,因年紀尚小,嗓音細泛,反串女旦唱得極好。鸞夙夙來心高氣傲,又得墜娘另眼相看,吃了聞香苑很多女人的嫉恨,唯與伶倌朗星情同姐弟,相互走得極近。
“莫非你想光亮正大進怡紅閣?”朗星作勢“哼”了一聲:“怡紅閣也是倡寮,莫要說同業如朋友,即便不是同業,那種處所,也不是我們二人說進便能進的。”
“你來找我做甚麼?”鸞夙深知朗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幾句詰責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刀刀戳在鸞夙心上,讓她垂垂黯了眸中光彩。
朗星奧秘地笑了笑:“這是怡紅閣一處燒燬的後門,曉得的人未幾。”說著他已緊了緊靴子,對鸞夙道:“我先跳出來瞧瞧環境,你在此等我。”
朗星將繩索從牆內放下,鸞夙係在腰上,仰仗朗星的力道手腳並用爬到牆內。兩人接連躍下牆頭,一起往怡紅閣內走去,卻越走越見蕭瑟。
鸞夙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情願接客,十個怡紅閣也比不上我們。”
丫環也未幾言,倉促而去。
“不會,”朗星一口咬定,“我疇前來過很多次。”
“偷窺?”鸞夙對這兩個字眼非常介懷。
兩人邊走邊戲謔對方,不知不覺便到了怡紅閣正門前。入眼隻見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俱是想要一觀“南熙第一美人”的尋花問柳者。有錦衣高朋,亦有平常布衣,看來半個黎都的男人都已堆積在此。
不得不說,墜娘之名,是歡場上的一個傳奇。
“疇前?多久之前?”。
但是鸞夙顛末七年前的家世慘變,心中已生了慈憫之心,她垂眸看著阿誰昏倒的男人,見對方滿臉是血看不清麵龐,但服飾崇高,想來出身不凡。
鸞夙立即起家,快步走近:“砸著你了?”
久而久之,黎都風月場上大家皆知——聞香苑的鸞夙女人色藝雙絕,脾氣寡淡,狷介冷傲,嬌弱堪憐。偏生鴇母也由著她這般混鬨,旁的女人、小倌即便妒恨,也無話可說。
鸞夙換了件男人衣衫,與朗星一道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直奔怡紅閣。一起上,但見各種馬車轆轆行駛,街上行人所言所談,皆是“南熙第一美人”晗初。
“不!”鸞夙仍舊咬牙對峙:“我甘願……”
鸞夙越看越感覺驚駭,不由暗罵朗星指錯了路。她正考慮是否應當原路返回,誰知此時,俄然有個清冷的男聲在她背後幽幽響起:“兄台找誰?”
“又是身子不適?”墜娘風韻綽約地款步入內,話中帶著淡淡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