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未並非禦前二等帶刀侍衛,而是淩家忠仆,方纔對守城將士假寄身份,不過是為了便利出城。淩未半生樸重忠心,淩府以內也唯有他曉得聶沛涵的實在身份。現在他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心中也是顧慮重重:“大人,此事如果被人發明……”
熙朝末年,動亂內鬨,外戚聶氏權勢愈大,野心收縮,企圖篡權。正統原氏奮力抵當,見效甚微,名存實亡。
這百餘日風景當中,愛女淩芸與聶沛涵朝夕相處,對外又是以兄妹相稱,光陰久了,卻當真生出些兄妹交誼來。現在彆離期近,女兒心中不捨,也是人之常情。淩恪朝黑衣少年招了招手:“七皇子,再與芸兒說兩句話吧。”
原帝見局勢已去,便將熙朝龍脈所藏之處繪成高低兩幅輿圖,交由世代幫手帝王的“墨門”弟子,囑托勿示人前。城破之日,原帝刎頸他殺。
淩恪忙將聶沛涵扶起,再道:“七皇子言重了。天氣不早,快出發吧!”
丁益飛更加感到憂心忡忡:“師兄大恩大德,愚弟無覺得報,隻盼師兄千萬謹慎,莫要是以事纏累己身。”須知淩恪在北,聶沛涵在南,淩恪救聶沛涵之事當真非同小可,一旦被人揭露,輕則可說是“罔顧朝綱”,重則便算是“通敵叛國”。
方額闊臉的壯漢先行跳上馬車,又迎了車內一名白衣男人下了車。此時第二輛馬車亦隨之走下兩人,俱是一襲黑衣,此中一人麵孔奪目,皮膚烏黑,三四十歲;另一人身量纖長,唇紅齒白,倒是少年模樣。
淩芸心中雖有不捨,卻也服從了父親之言,小手拉著裙裾走回父切身邊。聶沛涵瞧著淩芸隱含熱淚的模樣,又想起這幾月在淩恪府上遭到的諸多照顧,心中大為感念,便快步走到淩恪麵前,莊嚴道:“聶沛涵深受淩相大恩,來日必還。本日彆離期近,請淩相受我一拜。”說著已緩緩下跪,向淩恪重重叩了頭。
馬車一出北熙黎都南城門,立即奔馳飛奔起來。直到行了七八裡開外,才垂垂緩行,終究在十裡長亭之處立足停歇。
而這一段名動天下的傳奇舊事,便要從南北分裂後的第七十年開端提及……
本來這白衣男人乃是北熙丞相淩恪,而黑衣男人則是南熙“飛將軍”丁益飛。二人少年期間分屬同門,均拜在“墨門”門放學藝,並秉承墨門教誨,學成以後分赴南北兩國,為大熙王朝同一進獻畢生之力。一晃十七載疇昔,師兄弟兩人均已在北熙與南熙朝內擔負要職,卻也因身份所阻,幾乎斷了聯絡。
白衣男人羽扇綸巾,非常文氣,不過四十歲高低年紀。他對著第二輛馬車上麵孔奪目的黑衣男人道:“師弟,為兄隻能送到此處。此去南熙,一起保重。”
淩恪一向目送馬車消逝在視野當中,纔對身邊方額闊臉的侍從道:“淩未,我們歸去吧。”
聶沛涵聞言暴露淺笑,亦將右手小指曲折,與淩芸的指頭相鉤,慎重承諾:“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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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芸接過玉佩,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到做到,我們拉鉤。”言罷已伸出右手小指,彎成一道弧形。
馬車簾帳以內探出一人,方額闊臉,年約三十許,瞧著甚是嚴厲慎重。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對那問話的守城將士回道:“禦前二等帶刀侍衛奉旨辦事,速速放行。”話語鏗鏘有力,言簡意賅,很有禁衛軍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