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隻是為了丟棄這一枚玉墜,聶沛涵俄然感到一樁苦衷就此了結,自發已在船頭吹夠了冷風,人也吹得復甦了很多。他回身往艙內返去,甫走至艙門,卻剛好與馮飛相撞。馮飛趕緊後退一步,才昂首恭謹稟道:“鸞夙女人已清算安妥了。”
聶沛涵盯著墜子沉默好久,終是迎著月光淋漓的江麵,將墜子狠狠擲了出去。隻聽“撲通”一聲微小輕響傳來,那一枚玉石吊墜已立時沉入江底,消逝得無影無蹤,唯餘江麵上出現一絲如有似無的波紋,卻又敏捷消逝開去。
此句並未說完,聶沛涵又是一歎:“本王去艙外逛逛,你在此守著,待那丫環出來再去請我。”
“放下吧。”聶沛涵淡淡回了一句,又轉對馮飛叮囑道:“都退下吧,你在門外守著,冇有本王之命,誰都不準出去。”
聶沛涵極其無法,隻歎道:“你雙手受傷,莫非還能本身換衣上藥?”
聶沛涵聞言“嗯”了一聲,推開房門道:“你下去吧。”
鸞夙扁著嘴,麵上梨花帶雨,卻還是一副倔強神采。
聶沛涵非常無法:“你的衣裳方纔都磨破了,還要穿戴嗎?”
三日前在幽州郇明府上,當他瞧見被鸞夙丟棄在台階上的掛墜之時,心中是有一絲惱火的,他怒她膽小包天,竟敢乘機逃竄;也怒她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原是籌算好好經驗她一番,但她當時已被郇明所傷,傷勢固然不重,可對她一介嬌弱女流而言已算是破天荒了。
“你與本王同歲……如此說來本王六歲便與你瞭解了。”聶沛涵語中隱帶唏噓,再問:“你說,要熟諳多久,才氣教你奮不顧身去救一個毫不相乾的人呢?”
聶沛涵取過白玉瓷瓶,將瓶誹謗藥倒在手上,又托起鸞夙一隻手腕,細心在她掌心塗抹。也不知這到底是甚麼傷藥,聞著是有一陣暗香,但是塗在傷處卻蟄得很疼。鸞夙無認識地抽了抽手,卻被聶沛涵死死抓住不放,道:“忍一忍。”言罷又持續給她上藥。
老沙見聶沛涵神采不豫,此時又再次請罪道:“部屬來遲,讓夫人受傷了……不知殿下但是安好?”
聶沛涵又看了看管在門外的馮飛,半晌卻俄然問道:“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屋內燭火適時傳來“劈啪”一聲脆響,聶沛涵邁步而入。此時但見鸞夙麵上已洗了潔淨,身上也換了衣衫,仍舊半倚在床頭,被褥齊胸而蓋,將兩個包紮得嚴嚴實實的雙手露在外頭。
鸞夙仍舊垂著眸:“我知恩圖報,天然不時記取。”她睫毛微動,想了想又彌補道:“我不喜好欠下情麵。”
丫環行了一禮,靈巧回道:“夫人掌心的傷已被包紮過,奴婢看不出來。膝上與手肘上的傷要重一些,不過並未傷到筋骨。其他處所皆是磨破了皮,已擦了藥,並無大礙。”
聶沛涵聞言倒是一笑,俄然說了句毫不相乾的話:“你方纔在我大哥麵前那番口齒,倒也算聰明……對著拂疏也是。”
“莫非你想雙手殘廢?”聶沛涵隻說了這一句,便持續埋首給鸞夙掌心上藥,又扯下本身一角衣袍,就著燭火將她的雙手仔細心細包紮起來。
老沙見狀忙又道:“船上粗陋,隻要兄弟們經常慣用的傷藥。唯有讓夫人先姑息著,船一泊岸,部屬便去請大夫。”言罷已從小婢手中接過白玉瓷瓶,俯身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