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果誠懇說,該是這般意義:
這兩個兒子自幼經他教養,身邊便是侍婢也少有使喚。現在也不過十歲出頭半大孩童,若說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機,宗政霖自恃教誨有方,萬不該如此。
“但是兒臣覺得,母妃從未曾乾預政事,亦未狐媚君上,怎就成了旁人丁中寵冠六宮的禍水?”
您甭覺得這事兒就隻關乎臣妾。臣妾頂天了就占了三字兒,最後那“上”,指的但是您這貪花好色,常常頂不住臣妾枕旁風,偏又愛端架子,裝出端莊模樣的一國帝王。
誠慶稍作思考,點了點頭。“《各國》有載,‘燕趙有才子,美者顏如玉。’”
“‘狐媚惑上’還是輕的。你娘我麵若桃花,正巧趕上你爹也不是個誠懇人。兩人遇了一處,一個狐媚子妖精,一個假端莊禽獸。人前誦誦詩詞,人後滾滾床單。服侍得你老子身心舒坦了,順帶生幾個兒子與他傳宗接代。如許既能到處奉迎天子臭脾氣,又能替他續香火的女人實在難找。這不,你爹幾年一選秀,滿宮裡合了貳情意的,還是隻得你孃親一個。如果旁人唸叨,兒子你隻當旁人戀慕你孃親好本領,順服得了你極是難服侍親爹便可。”
先賢書中提及“紅顏禍水”一詞,史乘上記錄很有盛名之寵妃,亦是樣貌出眾,極得帝王恩寵,大皇子偷偷對比自家母妃……莫名就心底難安。
宗政霖額角一跳,麵前兩個兒子齊齊偏轉過視野,澄淨目光落在他身上。身邊小女人笑容明麗,眨巴著眼眸,水眸晶亮。便是最小阿誰也含混含動手指瞅著他瞧。
慕妖女滿目笑意,若非還得顧忌boss大人當爹的顏麵,指不定她得捂著肚子大笑出聲。
誠慶無法瞥一眼胞弟,再回顧,隻盯著建安帝神情固執。
便是按例選秀,留下之人俱是被他蕭瑟一旁,安設宮中偏僻宮室。他二人又何時見得六宮妃嬪,還比對出小妖精容色不凡?
話雖不錯,隻這般作答,倒叫宗政霖稍有訝然。除毓秀宮外,他鮮少踏足後宮,何故本日兩個小的頻頻將“六宮”掛在嘴上?
小不要臉的這般做派,如何看也有“狐媚惑上”之嫌。至於“乾政”……她倒是懶得轉動。那小東西撅嘴兒,嫌棄要動腦筋,黏在他身上可勁兒折騰,“臣妾瞧著您這摺子,腦筋就犯渾!”
他於她愛重,似與小妖精所說全無乾係?可真要究查起來,分解他因何對她入了心……建安帝覺得,現在點頭方纔明智。
“誠慶可知何謂美人?”宗政霖不想大兒子本日有此一問,沉吟半晌,未曾直代替他解惑,反倒又生出一問。
小女人教子自有一套。建安帝想起小女人替誠慶誠佑親手製的圖冊字帖,大為讚美。可惜萬歲爺忘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皇貴妃娘娘教養兒子,早非當初可比。
“調皮。”俯身抱起榮慧,在誠慶誠佑非常羨慕目光中,建安帝執起慕妖女小手,兩個小的跟在一旁,並肩入了正殿。
藉著吃茶,慕妖女整整陣容,末端甩著帕子擦擦嘴角,和顏悅色端莊開了口。
悠悠眾口,堵不如疏。與其擔憂兒子被流言流言所擾,不若教誨兩個小的明辨是非,看破民氣。“誠慶既是擔憂母妃,何不直接說與你母妃曉得,看看她又作何迴應。”
建安帝自忖寵嬖皇貴妃無有不鐺鐺,這些年過來,對著小女人竟是更加感覺小東西知心,好久不聞毓秀宮動靜,內心還念想得慌。是以每日皇貴妃宮裡大小事件,顧長德都遣了人疇昔“幫襯”,實則不過防著當今哪時又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