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陳家三郎在結婚翌日病情俄然減輕,不治而亡。陳家怪我剋夫,日日刻薄吵架,我實在苦不堪言,可又苦無脫身之法。厥後,我隨顏姨在府上掙幾個銀錢度日,大頭都上繳了,日子總算好過些。日前,我與疇前鄰家的兄長說了兩句話,被婆婆瞧見,便說我不守婦道,不由分辯將我吵架了一通,更說我水性楊花,要將我綁了沉塘,顏姨為我各式馳驅,他們終究同意,與我一封放妻書,卻……卻張口就要二百兩銀子。”說到厥後,曹巧慧似感覺非常慚愧,憋紅了一張臉,微紅的眼避開蘭溪的視野,不敢與她對上。
這一日上燈之時,蘭溪換了件家常的半舊藕荷色彈花暗紋交領短襖,執了飽蘸墨汁的小號玉管羊毫臨前朝赫連氏的帖子,一筆一劃,寫得細心,微微泛黃的紙麵上,一溜兒的簪花小楷,清秀端方。
不然她也不會到蘭府來當教習了。本來如此,蘭溪點著頭,心下瞭然,她本就存了拉攏的心機,現在不過是銀子的事情,當下便風雅隧道,“曹娘子不必說了,這銀子,我借你便是。”
“媽媽和曹娘子本日如何有空到我這兒來?”蘭溪笑笑在上首落座,斯須間,已將兩人打量過了,顏媽媽微微皺著眉,曹巧慧倒是滿麵焦切之色,果然有事。
“顏姨的銀子為了給我爹治病,已經用光了,不然…….”
卻說出了這麼檔子事兒,蘭溪就是再豁達,內心也有些不安閒。一整日裡就懨懨地歪在矮榻上有一下冇一下地翻著一本紀行,到了用晚膳時,也不過堪堪翻過了幾頁,至於看出來了幾個字,她更是一無所知了。待得稍晚,流煙回話說三老爺進了正院,將一眾服侍的都攆了出來,伉儷兩關在屋裡小聲說了半晌的話,至於說得究竟是甚麼,倒是探不出來。
蘭溪聞言微怔,半舉的羊毫筆端快速滴落一滴濃稠的墨汁,汙了這張已寫好一半的字,幸虧蘭溪練字時用的隻是普通的毛邊,不然光這一張紙,可惜了,也得心疼上半天。擱了筆,蘭溪在邊上早就備好的溫水中淨了手,瞬息間,心底已轉過了各式心機,“請顏媽媽和曹娘子出去發言。”
“是。”枕月應了聲,低頭出去了。
當夜,三老爺歇在了正院。
曹巧慧神采微微白著,枕月忙上前來幫著將她扶坐回椅子上,她目光浮泛著,似是冇有著處地落在虛無縹緲之地,彷彿盤算了主張要尋蘭溪相幫,便也顧不得麵子,將心上的傷疤撕扯開來,血淋林的傷口就這麼毫無諱飾地閃現在蘭溪麵前。
到了外間花廳,公然,枕月已經安排安妥。顏媽媽和曹巧慧就坐在椅子上,近旁的桌幾上已擺放好了精美的茶點,枕月親身號召,盈風則領了兩個小丫頭站在門外廊下。蘭溪彎唇,對勁地淺笑,很好,她要把眼睛和耳朵開在彆人的屋裡,可她屋裡的事,不想彆人曉得的,倒是半句也不能透出去。
“五女人不知,我少時因為家父經商,家中固然算不上大富大貴,日子也算充足。可誰知,家父突患重症,用光了家裡統統的積儲,典當了鋪子,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我走投無路,隻得嫁了陳家三郎,成了沖喜之物。”
蘭溪驚奇地挑眉,竟然……隻是為了銀子?這二百兩對於平常百姓家來講,天然是個了不得的數字,但是對於顏媽媽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