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揉在鬢角的手指倒是一頓,賈皇前麵上的笑容一僵,半晌後才目光明滅著問道,“為甚麼?固然那孩子性子是有些弱,不過皇兒本性本就好強,尋個和順靈巧的也並無甚麼,恰好小伉儷倆可有商有量,琴瑟調和。”
“慎言。”太後怒聲嗬叱道,“現在沈氏可還活著呢!”就一口一個後妻的,如果讓人聽去了,如何想?
聽太後這話的意義,就是不附和選蘭府的五女人了?賈皇後心中一急,張口還想說些甚麼,卻見太後閉了眼,抬起手搖擺了兩下,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先歸去吧!”這是不肯再談的意義。
雖說是四品以上官眷皆要參拜,但真正被太後叫到跟前的,卻屈指可數,其他的,不過是在大殿外,拜上一拜也就是了。拜過以後,便是找了各自熟悉的敘話,也有暗自相看的,你相看我家的女兒,我相看要娶的媳婦兒。
賈皇後的目光微閃,瑰色唇微彎,“母後感覺如何?”太後不姓賈,太後出自沅陵陳家,而賈皇後的母親剛好也姓陳,與太後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太後是賈皇後的親姨母,血緣嫡親。
紅羅福了福身,這纔回道,“不敢說相談甚歡,世子爺自來是個平和的主子,對誰都是一副笑模樣,許是蘭五女人還掛記取之前殿內的事兒,神采不是很好,奴婢隔得有些遠,不過是見著說了兩句話,蘭五女人便走了,說了些甚麼卻聽不清。”
“家世天然是冇得挑,樣貌也還過得去,但是哀家感覺……不太合適。”太後享用的閉著眼,輕吐的話語不見顛簸。
送完了賈家幾位夫人和女人分開,紅羅端著掌事宮女的儀態往回走,到得殿外,卻見竇公公給她使了個眼色,她的步子微頓,繼而一轉,不再入殿,而是和竇公公一左一右,守在了大殿門口。
他們二人步上白玉石階,來到太後所坐的矮榻近前,一個扶著太後躺下,另一個已取來的薄毯為太後蓋上。
“不管如何,沈氏還活著,即便是她當真去了,按禮,安王也還要服一年的斬衰,新妃的人選我們再漸漸商討吧!”太後感喟著道。
殿內,服侍的人全被遣了出去,隻剩下太後與皇後二人,婆媳倆自是有話要說。偌大的殿內將方纔的熱烈驅離以後,乍然的空曠與冷寂。金漆鏤空的熏籠裡仍有嫋嫋白煙騰起,香氣跟著白煙輕飄,伸展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繼而染上衣衿,浸入膚下。
到得太後命令送客,這才一一散開。殿內的客人,倒是都有太後身邊的梯己人親身相送。
待得腳步聲一步步在空曠的殿內反響,一點點遠了,直到出了大殿,太後才展開眼來,張眼望著除了她,已空無一人的大殿,無聲的感喟。不一會兒,輕巧的腳步聲近,一輕柔、一妥當,恰是方纔守在殿外的竇公公和紅羅二人。
太後開口就是數落,賈皇後執掌鳳印多年,暗裡更是早已風俗了高高在上的生殺予奪,現在,對於太後的怒斥雖仍恭首聆聽,內心倒是不覺得然,她孃家的兄弟們更是早已學會了陽奉陰違,不然也冇有本日這事了。本來賈皇後因著這一樁,還悄悄悔怨之前冇有聽太後的,誰知聽了太後這一番話,她又不平氣了,“母後這話未免果斷了吧?本宮看那孩子固然性子弱了些,倒是擺瞭然想要奉迎,既是想要奉迎,內心就存了心機。何況,皇兒貴為嫡長,倒是那裡配她不過?雖是後妻,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安王妃,今後皇兒榮登大寶,她就是母範天下的皇後,大慶最高貴的女人,她有甚麼不肯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