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你如何纔來？”老餘伸手挽著她的胳膊，笑著說道，“走，去街口給你買糖葫蘆去……”

“嘻嘻，娘，我就隨便說說啦，哪能當真啊？”林玉銘嬉皮笑容地應道，“再說，今兒不是禮拜天嗎？我就跟著出去逛逛……”

東方泛白，透出了一抹亮色。

見娘盤著烏黑的髮髻，戴著兩隻銀耳環，穿戴一襲青布旗袍，溫婉溫和，恰是昔日的模樣，才稍感放心。

一個月後，統統的後事都摒擋伏貼了。

這是來相看的？

在巷子的絕頂，是一棟青磚小院，門牌上標著“青元巷叁玖號”。這是個獨門獨戶的四合院，門樓子不算高，兩扇紅漆大門緊緊閉著。院子裡，三間堂屋寬廣敞亮，另有東廂、西廂各兩間，外帶著門樓子中間的兩間耳房。

她暗道不好，得從速想個彆例禁止這事。

林太太做好了早餐，端進了堂屋裡。

在棉布櫃檯前，林太太看來看去。

這年春季，氣候忽冷忽熱，非常多變。

一看這陣式，林玉梅就明白了。

“玉梅，起來了嗎？”窗欞子內裡傳來了一個溫婉的女聲。

老餘這一輩子啊，渾身是病。省群眾病院有他的專屬病房，可也治不了他的病。活了八十八，也該滿足了。可他走了，本身留在這世上另有啥意義？

宿世，她跟這二人從未照過麵，也不記得有相看這一說。可這一世，卻有了竄改？看娘笑意盈盈的，對馮家那位彷彿也挺對勁的，這是要點頭的架式？

林太太正繫著圍裙，在廚屋裡做飯。見玉梅出來了，就笑著說道：“玉梅，快洗洗臉，一會兒吃了飯，跟娘去布店看看……”

“哦，馮太太，這麼巧啊？您也是來看布料的？”林太太也笑著應道，還掃了那青年門生一眼。而那位馮太太更是把林玉梅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

有廚子提著筐子出門買菜，有送柴的挑著擔子從後門出入，另有拉水的馬車壓著石板路隆隆駛過。

她想，這個夢可真好啊！如果能做一輩子就好了。

還選了一塊花布麵料，在玉梅身上比了比，說給她做件褂子。林玉梅擺了擺手，小聲說道：“娘，我不要，我有衣裳穿，咱就甭花阿誰冤枉錢了……”

老餘口述的那本戰役回想錄，也托付印刷了。林玉梅拿到樣書的那一天，去陵寢看了看老餘。她給他帶了一瓶白酒，一束鮮花，連同那本回想錄一起擺在了墓前。

“玉銘，你功課辦完了嗎？又想出去亂跑啊？謹慎你爹曉得了，打你的屁股……”林太太用心板著臉，恐嚇他。

臨出門前，林玉梅又掃了一眼牆上的日曆。明天是玄月十六號，也就是農曆八月十一，再過幾天就到八月十五了。

這一晚，林玉梅睡下就再也冇有醒過來。

看著墓碑上的那小我兒，低語道：“老餘，等著我……”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藍條紋布旗袍的婦人跨進了店門。

而她穿戴一身白衣白褲，雙手白淨如玉，兩條胳膊如同嫩藕普通，白生生的。一頭烏髮披垂開來，覆在那隻粉紅色的緞麵枕套上。

穿過那條長長的巷子，便拐到了大街上。在“張記”布店裡，她在櫃檯前，一邊摸著布料，一邊瞄著門口，像是在等甚麼人？

*

這不是昔日的內室嗎？

她翻身爬起來，踩著繡花鞋，來到了打扮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