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的絕頂,是一棟青磚小院,門牌上標著“青元巷叁玖號”。這是個獨門獨戶的四合院,門樓子不算高,兩扇紅漆大門緊緊閉著。院子裡,三間堂屋寬廣敞亮,另有東廂、西廂各兩間,外帶著門樓子中間的兩間耳房。
宿世,她跟這二人從未照過麵,也不記得有相看這一說。可這一世,卻有了竄改?看娘笑意盈盈的,對馮家那位彷彿也挺對勁的,這是要點頭的架式?
父親穿戴一襲灰布長衫,戴著一副黑框眼睛,斯文儒雅,還是昔日的阿誰模樣。他本年剛滿三十,還很年青。母親與他同歲,倆人琴瑟相和,看著非常班配。
見娘盤著烏黑的髮髻,戴著兩隻銀耳環,穿戴一襲青布旗袍,溫婉溫和,恰是昔日的模樣,才稍感放心。
林玉梅回到家裡,提筆寫了一封信。這是留給了孩子們的,該交代的事情都已經交代過了,她也放心了。這些日子一向提著的那股勁兒,終究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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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帳子向外望去,隻見屋裡潔淨整齊,靠牆立著一隻黃褐色的雕花衣櫃,窗前擺著一張打扮台,上麵還鑲著一麵橢圓形的鏡子。
在省會郊野的清溪療養院裡,昏睡了數日的餘茂生俄然醒了過來。
這會兒的她看著十二三歲,皮膚白淨粉嫩,眼睛清澈敞亮,嘴唇紅紅的,如同花瓣普通,恰是影象中的模樣。
這就是林家,與四周鄰裡比起來不太顯眼,可也算殷實。
老餘這一輩子啊,渾身是病。省群眾病院有他的專屬病房,可也治不了他的病。活了八十八,也該滿足了。可他走了,本身留在這世上另有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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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春季,氣候忽冷忽熱,非常多變。
這天下午,林玉梅看著老餘合上了雙眼,一臉寧靜。
她閉著眼睛,用力想了想。
“嗯,娘……”林玉梅大聲應著。
“玉梅,起來了嗎?”窗欞子內裡傳來了一個溫婉的女聲。
他躺在病床上,看著床邊的那小我,喃喃道: “玉梅,如果有來生,我必然還會去找你……”
這一片多是高門樓子,青磚灰瓦,雕梁畫棟,非常講究。站在巷子口往裡瞅去,不是大戶人家就是小康之家。
孩子們過來接她回家,可她卻捨不得分開,還想再多陪陪他。這一輩子聚少離多,有著頗多遺憾,如果有來世再也不想和他分開了。
臨出門前,林玉梅又掃了一眼牆上的日曆。明天是玄月十六號,也就是農曆八月十一,再過幾天就到八月十五了。
記得那年“中秋節”過後,馮家派人前來講親,爹和娘也痛痛快快地承諾了下來。殊不知,這馮家乃是趨炎附勢之輩,厥後見她家式微了,就找了個來由退了婚。因為這事,娘氣抱病倒在了床上,再也未能起來。而她的人生,也產生了完整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