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心底微動，忽得想起很多年前的阿誰年關，他揹著她，背了很長一段路。她當時趴在他背上，也如此問。那似是他回想裡最多的時候，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都記在心底，也是平生裡最甜美的一段，永難健忘。

她來這幾日，除了前日給盛明遠上藥，似是還未往書房裡去過。

她披了衣裳都稍許有些寒意。

盛明遠心底微沉，攬她在懷中，才見小榻上那根基與卿書，才倏然明白了究竟。

她‘過世’六年，他寫了整整六本與卿書。

“丫頭，”他快步上前。

一年一本，一日一記。

他亦看她。

陳暖昕拿起夜燈，將書房四周的燈盞點亮，又纔將夜燈熄了，放在一側。

周媽和徐伯，踏雪笑作一團。

蜜糖罐子自小古靈精怪，一人都敢從北輿京中去到隆城，可見一斑。

今後餘生，她但願再無波瀾。

而眼下，卻似依靠普通。

眸間已全然昏黃，耳畔卻有熟諳的腳步聲傳來。

陳暖昕有身孕，不便利抱她。

乃記卿曾煮茶，言之，水煮三沸，沸後第一波為精華，隻得三兩杯。一品氣，二咀嚼，三品神，自卿以後，未飲珀珞之茶。

第一頁，第二頁，直至第幾頁上頭……

……

早前蜜糖罐子同她便是分房睡，隻是從北輿一起往燕韓來，才同盛明遠和陳暖昕在一屋，眼下到了建平侯府，她本身一人還是分房睡也不怕。

賈容便拱手分開。

……

許是盛明遠早前常在書房裡呆的原因，她細下打量，書房外閣間內置了很多冊本，內屋的衣裳和被褥等物品卻很齊備，盛明遠該當在這裡常住過。

她不覺周媽囉嗦。

不知言何，聊以□□。

等頭擦完，蜜糖罐子也迷含混糊想睡了。

“你是傻子嗎，盛明遠……”她泣不成聲。

如果小事，盛明遠很快便能措置妥當，無需到入夜；如果小事，盛明遠也不無如此大費周折瞞她。

……

而眼下，才覺心傷。

顧寒之是國公爺的遠親孫女，盛明遠不會無緣無端將顧寒之帶到國公府，在想起昨日顧雲正急倉促來府上，見到她時連續震驚和錯愕的模樣……陳暖昕端起水杯的指尖微微一滯, 莫非，是同她有乾係？

一共六本。

陳暖昕指尖攥緊。

便踱步往盛明遠書房去。

她彼時隻感覺震驚和驚奇。

他鬆開她，拾起她袖間的手帕，擦拭她臉上的眼淚。

盛明遠是心中稀有之人，他若不想說，她為何要多問。

可半晌，又低眉莞爾。

她抬眸，盛明遠怔在遠處。

並未翻開冊頁內，而是拿開這本，隻見上麵壓著的是與卿書（五），再下一本是與卿書（四），然後是（三），（二），（一）……

陳暖昕記不得早前的事, 也猜不出何事該當同她有關, 隻是盛明遠如此大動兵戈, 此番和國公府怕是要鬨得魚死網破……

此生此世，唯此一人。

因為記不得，以是不馳念。

她想，稍後如果盛明遠不提，她是否應當問起顧雲正和顧寒之的事？

隻是伸手擁他。

踏雪便在一側陪了會兒。

顧寒之的事, 觸了盛明遠底線。

陳暖昕顫顫伸手，掩住鼻尖微紅。

她看他。

燕詔十年，臘月初八。

她實在嗜睡，但許是前日睡多了些，或許是心中掛著盛明遠的事，陪蜜糖罐子在屋中躺了好久也冇有多少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