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樹縫在她身上織網，每片閒逛的光斑都咬住一處曲線。

她拽過男人的手按在微隆的小腹，指腹在對方掌心畫圈，"您當廠長時不是管著婦女辦？"

笑聲轟動了灶台上的蒼蠅，黑壓壓騰起一片。

他吐掉嘴裡的砂礫，俄然聞聲院門外自行車鈴響。

拖遝機轟鳴聲由遠及近時，他往枯井裡啐了口痰，痰沫混著血絲掛在井壁的苔蘚上。

刀鋒在青石上刮出火星，張錦想起穿越前看的最後一份報紙。

林正茂的永久牌自行車碾過曬軟的柏油路時，車鈴震得槐花簌簌飄落。

"市病院劉院長認得我。"他拇指摩挲著鈔票邊沿，目光粘在對方隨呼吸起伏的珍珠鈕釦上，"明天開先容信來做查抄？"

他嗅到女人髮梢的硫磺皂味道混著六神花露水，像團濕棉花塞進鼻腔。

白豔妮數錢的手指在公文包上停頓了半秒，又持續將鈔票捲進繡著鴛鴦的紅手帕。

那硫磺皂和花露水，都是他從供銷社買的，被張錦給搜刮到了手上。

他想起客歲中秋家宴，白豔妮哈腰撿筷子時繃裂的的確良褲縫，那天他多喝了三杯高粱燒。

男人的白牙在落日下閃了閃，公文包裡暴露檔案的一角。

女人甩開他的手，唇印還留在琺琅缸沿，像枚新奇的草莓漬。

白豔妮倚在老槐樹下，藍底白花的褂子繃在渾圓的肩頭。

林正茂的呼吸噴在女人後頸泛紅的痱子上，金絲眼鏡滑到鼻尖。

張錦冇起家，伸手摸到牆根下的二鍋頭。

當時三姨夫還住在廠區家眷院，陽台上總晾著印有"安然出產"的藍工裝。

蟬鳴複起時，張錦從柴垛後轉出來。

蟬鳴俄然停了。

他灌了口酒，喉結在敗壞的皮膚下滑動："三姨夫明天進城拉化肥。"

客歲本日，他剛從海南倒賣汽車返來，牛皮錢包裡塞著十張四人頭。

張錦從褲兜取出皺巴巴的借券，1978年的紅頭信紙上墨跡猶新，"當年他調用廠裡資金給我爹治病，這賬能讓他蹲十年。"

"國營廠早黃了，他現在就是個倒賣農藥的二道估客。"

女人塗著丹蔻的手指俄然掐住他的脖子，指甲陷進油膩的皮肉："讓老孃裝有身？虧你想得出！"

他眯眼看著院子中心那口枯井，井繩在風裡閒逛，把陽光割成碎片。

張錦蹲在井沿磨那把生鏽的殺豬刀，砂石摩擦聲混著遠處拖遝機的突突聲。

她咬開用線繩綁著的麻花辮，髮絲掃過林正茂彆著主席像章的左胸："錦哥說您最重名聲。"

他俯身時瞥見女人領口閒逛的銀鎖片，那是客歲除夕從三姨嫁妝裡順的。

白豔妮盯著借券右下角恍惚的指印，俄然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