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身著一襲月白錦緞長裙,裙襬處繡著的海棠春睡圖栩栩如生,金絲繡鞋輕點在濕漉漉的青石階上,收回纖細的聲響。
她指尖如蝶,悄悄劃過他腰間玉帶,觸碰到暗格裡那枚冰冷的玄鐵令牌,心中一凜。
糖炒栗子的甜香,如一縷縷和順的絲線,漫過蜿蜒的山道。
裴驚竹邁步入內,目光在經捲上長久逗留,隨後伸手穩穩接住她踉蹌的身形。
慌亂間,金絲瓔珞披帛掃過銅盆,濺起的水珠剛好落在排闥而入的玄色錦靴上。
裴驚竹手持油紙包,悄悄剝開,瑩白如玉的果仁滾落進沈青黛的掌心,還帶著些許暖和的餘溫,好似他現在的體貼,暖民氣扉。
銀杏葉撲簌簌地落在他們交疊的衣袂間,好像一場金色的夢幻之雨。
沈青黛朱唇輕啟,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委宛,卻又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調侃。
沈青黛從他懷中擺脫而出,眼角餘光瞥見廊角閃過一片靛藍衣角,心中一緊——恰是晨間遞銅盆的小沙彌。
沈青黛微微抬頭,閉上雙眸,似在這空靈的聲音中沉浸,又似在等候著甚麼。
裴驚竹微微低頭,苗條的手指悄悄擦拭著指尖的糖霜,暮色中,他的側臉好像冷玉砥礪,線條剛硬而又不失溫和,披髮著一種令民氣動的魅力。
三日前的秋雨,將寺中的朱漆廊柱洗刷得亮光如新,仿若重生。
“願得一民氣。”
沈青黛佯裝回身,繡鞋卻似成心又似偶然地踩到了裙裾,整小我嬌軀向後仰去,如風中折柳,荏弱無助。那金鑲玉禁步撞在石欄上,收回清脆動聽的聲響,好似山間清泉擊石。
青苔班駁的禪房木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晨光透過萬字紋窗欞,如金色的絲線般灑落在屋內,剛好映照在方幾上那捲古樸的《金剛經》上。
沈青黛抬眸,望向裴驚竹通俗的眼眸,在那幽黑的瞳孔裡,她看到本身的倒影碎成了星光點點,好似夜空中最燦爛的星鬥。
“王婆婆說本日最後半斤桂糖,都裹在這栗子裡了。”
沈青黛蓮步輕移至銀杏樹下,玉手重抬,踮起腳尖欲係那依托心願的紅綢。
她悄悄咬開果仁,本應是苦澀的味道,現在卻嚐到了一絲淡淡的鹹澀。
朝霞似火,將銀杏樹染成瞭如血的殷紅,彷彿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