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玄甲衛的表麵垂垂閃現,陸竟遙手持玄鐵劍,劍尖挑著老天子的冕旒,蕭元霜捧著玉璽跟在背麵,她的裙襬沾滿血汙,顯得狼狽而又斷交。
裴驚竹的白狐裘悄悄覆上她的肩頭,他的聲音和順而又帶著一絲怠倦:“夫人現在可願信我?”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難以粉飾的顫抖,“為何會與這金鎖放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陣熟諳的冷香鑽進她的鼻腔。那是混著西域蛇木花的龍涎香,奇特而又難忘,與她曾在天子寢殿中聞到的熏香如出一轍。
戌時三刻,殘陽如血,將玄武門的銅釘染得通紅,彷彿是被鮮血滲入。
現在,螭龍玨在接收了充足的鮮血後,緩緩裂成兩半。
沈青黛的目光刹時被那半枚金鎖吸引,她的手微微顫抖,下認識地伸出纏枝鞭,將金鎖捲了過來。
他的指尖悄悄劃過沈青黛的後頸,那邊有一塊胎記,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
他伸出冰冷的手,握住沈青黛的手,掌心的螭龍玨硌得她手心生疼。
裴驚竹將解毒丸喂入她口中,他的手悄悄撫著她的背,試圖賜與她安撫。
“關家真正的鳳凰,合該浴火重生。”
運氣的齒輪,從那一刻開端,便悄悄轉動。
十二顆舍利子,對應著當年關皇後產子時血崩而亡的時候,這莫非僅僅是偶合?
這股香氣,現在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她心底最深處的奧妙。
“平陽縣主可認得此物?”
她緊緊握住裴驚竹的手,彷彿在向運氣宣佈,不管火線等候著他們的是如何的艱钜險阻,他們都將聯袂並肩,不離不棄,共同麵對統統。
沈青黛望著那串佛珠,心中俄然一動,她彷彿明白了甚麼。
她手中緊握著螭龍玨,那是開啟統統奧妙的關頭。
北風獵獵,吹起她的髮絲,也吹起她心頭的重重疑慮。
……
因為她曉得,這不但僅是為了本身,更是為了那些被運氣玩弄的人,為了這片她深愛的地盤。
指腹悄悄摩挲著金鎖上凹凸不平的紋路,她的思路如亂麻般糾結。
這八個字,如同一把鑰匙,翻開了她心中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玉髓中,一枚鎏金鳳佩滾落而出,落在沈青黛的掌心。
沈青黛瞥見裴驚竹的白狐裘在霞光中一閃而過,好像當年揚州煙雨裡的驚鴻照影。
她俄然想起裴驚竹的私語:“這孩子心口紋著關家鳳印,夫人定要教他……咳咳……何為仁君……”
展開一看,隻見卷軸後背鮮明用血寫著:“戌時三刻,玄武門。”
“當年關家送進宮的是對龍鳳胎,長女封後,季子……”
呼聲驚起寒鴉,響徹全部長安城。
“當年被溺斃的,實在是三皇子。”
他的手緩緩落在沈青黛的小腹上,那邊,曾孕育著他們的孩子,“被先帝溺斃在太液池。”
她俄然明白,這場婚約,看似誇姣甜美,實則是最烈的毒,大要裹著蜜糖,內裡卻藏著砒霜。
那一刻,她彷彿看到了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歡笑與淚水,那些愛恨與情仇,都化作了現在心中的安靜與果斷。
……
“《本草拾遺》載,紅信車前需用童女心頭血種植……”
她的目光和順而又果斷,悄悄撫摩著孩子的臉頰。
可即便如此,她卻甘之如飴,隻因這是她與裴驚竹之間的拘束,是她不管如何也冇法割捨的密意。
城樓下,俄然傳來山呼萬歲的聲音。老天子乘步輦緩緩而來,他的麵龐衰老而又嚴肅,腕間的佛珠在微光中閃動著奧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