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沿著菩提子紋路遊走，俄然蹙眉：“第三十六顆佛珠的裂紋，比昨日深了三分。”

淨明破門而入時，正撞見師父了塵禪師攥著半塊玉佩踉蹌後退。

門外俄然傳來驚呼。

“情災害渡......”

她眼神浮泛如傀儡，手中卻握著一支滴血的降魔杵。

絲線絕頂傳來鈴鐺清響。

暴雨裹著沉香屑砸在青石階上，淨明抱著沈青黛穿過迴廊時，瞥見簷角銅鈴正猖獗扭轉。

淨明瞳孔微縮。那滴血在宣紙上暈開，竟詭異地構成一個蓮花形狀。

沈青黛在樹底焚香，火光中閃現出明妃殿殘破的壁畫——寶相寂靜的明妃腳下，堆積著九百九十九具僧侶骸骨。

老禪師喉間收回咯咯異響，七竅俄然排泄黑血。

“來人！”

她昂首看他，眼中閃過一絲非常的光芒。

沈青黛卻恍若未覺，持續謄寫著。

淨明悚然一驚。

她褪去半邊衣衫，暴露後背密密麻麻的硃砂咒文。

法堂東廂傳來瓷瓶碎裂聲。

晨鐘未響，沈青黛正在碑林研磨硃砂。

淨明抓住她手腕時，瞥見她掌心血痕構成梵文“阿鼻”二字。

懷中的女子俄然輕笑：“師父可知，這雷聲裡藏著梵音？”

簷角銅鈴無風主動。

淨明昂首，隻見千年菩提樹根鬚翻湧如活物，倒掛在枝頭的不是果實，而是上百個雙目流血的羅漢像。

沈青黛的神采在暗淡的光芒中顯得格外慘白，她低聲說：“小師父，我有些冷。”

“女施主......”

淨明昂首望去，隻見窗外烏雲密佈，雷聲模糊。

經捲上的血珠騰空而起，在二人之間凝成三百年前那場獻祭的虛影——八位高僧圍著青銅鼎誦經，鼎中浮沉著半塊染血的將軍令。

他顧不得戒律，將她打橫抱起，觸手之處冰冷砭骨。

淨明排闥而出，見值夜僧跌坐在銀杏樹下，手中燈籠照出滿地猩紅——數百隻白雀屍身呈蓮花狀擺列，每隻雀鳥心口都插著半截沉香木。

案頭青瓷盞中，沈青黛送來的安神香正化作嫋嫋青煙。

鮮血滴落玉佩頃刻，他瞥見幻象——三百年前疆場焦土上，披甲女子將染血玉佩劈成兩半，一半掛在陣亡將軍頸間，另一半......

她將合歡花瓣塞進陣亡將士口中，沙啞笑道：“葬在佛骨塔下的，可不但高僧舍利。”

沈青黛渾身一顫，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

雨聲漸大，藏經閣內燭火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