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把圍住溫泉時,淨明正將沈青黛裹在法衣裡。
古井深處傳來少女的哭泣,混著鐵鏈拖地的聲響。
他俄然但願子時的梆聲永久敲不完,好讓法衣上的蓮花多染一刻她的體溫。
“見此處有異響,我便過來看看,既然淨明師兄在此,我便辭職了。”
地牢火把映著沈登達官袍上的孔雀補子,他撫著扳指輕笑:“黛兒可知為何你祖父的棺槨用的是鐵柳木?”
賬冊邊角暴露半塊帶血的玉佩,與她懷中淨明那枚嚴絲合縫。
佛珠墜入池底的聲音驚醒了守夜武僧。
“且慢。”
他握住沈青黛腕間新燙的縣主金印。
“他兄長用血描的賬,父親看著可眼熟?”她笑著割開中衣繫帶,傷痕在火光中好像赤蛇,“那日你逼他母親吞炭他殺時,他就在楠木屏風後看著呢。”
沈青黛將陸昭然的半塊玉佩按在輿圖缺口,“熔了三萬兩江南賑災銀做的佛龕,現在正供在慈寧宮佛堂。”
沈登達俄然暴起,被淨明用鐵鏈絞住脖頸按在刑架上。
淨明的佛珠俄然勒進他脖頸,沈青黛聞聲父親最隱蔽的罪過:陸家護送的底子不是軍糧,而是左相私采的幽州玉礦。
守夜武僧正欲排闥出去,淨明便已穿戴整齊推開門:“何事?”
梆聲又響,此次近在耳畔。
淨明俄然劈手打落他袖中暗箭,卻見沈青黛已翻開淨明衣衿——從鎖骨延長到腰腹的陳年鞭痕間,竟用硃砂刺著永州十七年賑災銀的流向圖。
淨明頸間青筋暴起,目光卻死死盯著她腰間編碼暗紋:“你早曉得玉礦藏在寺中?”
脊背上硃砂刺青在燭火中閃現出幽州輿圖,玉礦標記正對著古刹藏經閣方位。
左相玄色蟒紋靴踏過沈登達吐的血沫,“沈通判已招認私販玉礦,按《大梁律》該判......”
“就像大師早曉得我是沈登達的女兒。”
……
沈登達嘶吼著踢翻炭盆,“他怕陸家發明賑災銀熔進了玉礦!”
因為,他早已在心中做了決定,棄了他這佛子之身。
總鏢頭盯著玉佩上“陸昭然”的刻痕怪笑,“當年讓我們假扮饑民劫殺陸家車隊,轉頭就把玉料賣給左相做......”
他想起昨日替她擋箭時,法衣裹住的腰肢比佛像更易摧折。
淨明閉了閉眼,推開她:“我不選。”
淨明將出家文牒投入火盆,玄色勁裝下模糊可見胸口未愈的刀傷——那是從慈寧宮盜玉佛芯時中的埋伏。
話未說完,西跨院俄然火光沖天。
那武僧拱了拱手,退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