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頓時溫馨下來,目光紛繁投向沈青黛。沈青黛不慌不忙,悄悄撫過葉片後背,發覺到藐小的針孔,心中明白這是揚州花匠催花的手腕。
三支筆同時在屏風上遊走,沈青黛的硃砂點破陸竟遙的墨竹,裴驚竹的赭石又暈染了她的梅枝。
就在這時,陳泠玉俄然輕咳三聲,這是她們在女學時就商定好的暗號,表示箋上塗了遇熱顯影的藥粉。
沈青黛被推到最末那扇繪著《寒山探友圖》的屏風前,剛一靠近,便聞見鬆煙墨裡混著曼陀羅花粉的氣味。
安昭公主端坐主位,她的鎏金護甲在琵琶弦第三次奏響時,悄悄叩擊著案幾,收回清脆的聲響,吸引了世人的目光。
沈青黛心中一驚,卻麵色不改,佯裝失手,打翻了身邊的冰鑒。
昭華大長公主命人抬上十二扇紫檀屏風,屏風上繪著精彩的圖案,披髮著古樸的氣味。
沈青黛淺笑著,目光看向兵部尚書夫人,“青黛在佛前誦經時,恍忽見過慈雲觀偏殿供著的送子觀音呢。”
沈青黛驀地攥緊項圈,想起宴席間昭華大長公主撫著菩提子說的那句“這色彩配你”。
暮色初臨,天涯出現一抹燦豔的朝霞,為全部天下蒙上一層夢幻的色采。
頃刻間,碎冰裹挾著酒液傾瀉而出,浸濕了她的半幅衣袖。
裴驚竹眼疾手快,廣袖一拂,箭尖穩穩地釘在陸竟遙腰間的大理寺卿令牌上。
投壺遊戲設在竹林邊的青石坪,空中平整光滑,泛著清冷的光芒。
“夫人本日的赤金瓔珞項圈,”裴驚竹的聲音混著更鼓聲傳來,“紅寶石墜子裡嵌的但是孔雀石?”
在琉璃閣,日影緩緩西斜,餘暉灑落在天井,為全部天下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
“好一招轅門射戟。”
當最後一筆收勢時,安昭公主俄然打翻燭台。
她心中一凜,這清楚是淨明叛逃前常製的迷魂香。
那位夫人上月剛將外室生的兒子記在名下,現在牡丹竟回聲而綻,彷彿真的是神明在見證這統統,讓她的神采刹時變得慘白。
筆鋒落在宣紙上的刹時,裴驚竹的鶴氅悄悄罩住她肩頭,“青黛擅畫紅梅,不如讓陸大人見地《暗香圖》?”
世人驚呼聲中,沈青黛瞥見那玉鉤內側刻著“天樞”二字,與關回舟在慈恩寺留下的血字如出一轍,心中不由湧起更多迷惑。
經卷展開後,夾著的倒是一枚刻著“叁”字的鎏金螭紋戒。
沈青黛微微欠身,向後退了兩步,卻不謹慎踩上了蕭元霜的裙裾。
裴驚竹嘴角含笑,拾起斷箭,指尖悄悄抹過鎏金紋路,“隻是這箭桿上的纏枝蓮,倒像是三皇子府匠人的手筆。”
她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容回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