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大長公主命人抬上十二扇紫檀屏風,屏風上繪著精彩的圖案,披髮著古樸的氣味。
“臣女失禮。”
頃刻間,碎冰裹挾著酒液傾瀉而出,浸濕了她的半幅衣袖。
“夫人本日的赤金瓔珞項圈,”裴驚竹的聲音混著更鼓聲傳來,“紅寶石墜子裡嵌的但是孔雀石?”
她靈機一動,將耳墜上的珍珠彈進花心,藉著日頭西斜的角度,讓珠光剛好映在安昭公主侍女捧著的銅盆水麵。
沈青黛淺笑著,目光看向兵部尚書夫人,“青黛在佛前誦經時,恍忽見過慈雲觀偏殿供著的送子觀音呢。”
“聽聞縣主擅仿衛夫人小楷,不如為本宮這《折紅英》謄寫樂譜?”
簪頭沁出的藥水敏捷與磷粉產生反應,刹時將磷粉化為焦痕。
三支筆同時在屏風上遊走,沈青黛的硃砂點破陸竟遙的墨竹,裴驚竹的赭石又暈染了她的梅枝。
安昭公主笑著命人換過金桃皮箭,沈青黛接過箭的刹時,觸到箭鏃時嗅到一股熟諳的迦南香。
世人移步賞花,沈青黛被簇擁著走到一株綠牡丹前。
安昭公主端坐主位,她的鎏金護甲在琵琶弦第三次奏響時,悄悄叩擊著案幾,收回清脆的聲響,吸引了世人的目光。
經卷展開後,夾著的倒是一枚刻著“叁”字的鎏金螭紋戒。
投壺遊戲設在竹林邊的青石坪,空中平整光滑,泛著清冷的光芒。
蕭元霜皺起眉頭,用銀簪挑破夾層,拈出一根纏繞著金絲的斷髮,驚奇道:“這是關皇後及笄時的髮飾,怎會在此?”
陸竟遙俄然走上前,執起她的手,說道:“縣主可願與本官共繪蘭竹?”
沈青黛心中一驚,卻麵色不改,佯裝失手,打翻了身邊的冰鑒。
火舌舔舐之處,三人合繪的竟是一幅邊關烽燧圖,讓在場世人都大為震驚。
在琉璃閣,日影緩緩西斜,餘暉灑落在天井,為全部天下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
安昭公主看到這一幕,神采驟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裴驚竹嘴角含笑,拾起斷箭,指尖悄悄抹過鎏金紋路,“隻是這箭桿上的纏枝蓮,倒像是三皇子府匠人的手筆。”
兵部尚書夫人俄然用團扇指著花蕊,大聲說道:“都說草木通靈,縣主既在佛前清修過,無妨猜猜這花苞何時綻放?”
這株綠牡丹栽在鈞窯大缸裡,花瓣層層疊疊,凝著晶瑩的晨露,在輕風中悄悄搖擺,好像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位夫人上月剛將外室生的兒子記在名下,現在牡丹竟回聲而綻,彷彿真的是神明在見證這統統,讓她的神采刹時變得慘白。
竹影俄然閒逛,蕭元霜的披帛不謹慎勾落了陸竟遙的玉帶鉤。
她佯裝手滑,將箭矢投向裴驚竹的方向。
沈青黛被推到最末那扇繪著《寒山探友圖》的屏風前,剛一靠近,便聞見鬆煙墨裡混著曼陀羅花粉的氣味。
世人頓時溫馨下來,目光紛繁投向沈青黛。沈青黛不慌不忙,悄悄撫過葉片後背,發覺到藐小的針孔,心中明白這是揚州花匠催花的手腕。
沈青黛抬眸,望向盤中盛著的荔枝膏,晶瑩剔透,好像藝術品。
車外忽起鼓譟,裴驚竹的馬車橫在巷口。他隔著紗簾遞來一卷《金剛經》,扉頁講明的簪花小楷恰是沈青黛在慈恩寺時的手跡。
裴驚竹眼疾手快,廣袖一拂,箭尖穩穩地釘在陸竟遙腰間的大理寺卿令牌上。
而此宴過後,沈青黛顛末細心檢察和闡發,發明齊白英劍鞘上的墨痕竟是三皇子私兵漫衍圖,而陳泠玉的五十弦瑟調音柱裡,竟然藏著關皇後打胎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