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出產隊上工的鐘聲也敲響了,周老頭帶著兒子、兒媳和長大的孫子、孫女們去上工了。家裡就剩下週老太太、七歲的周霞、六歲的周玲、躺在炕上不能動的周晚晚和周蘭,當然,另有呼呼地睡著回籠覺的周紅英。
乾活的人都走了,周娟回到東裡間鼓搗了一會兒也出來了,還是紅棉襖黃領子,兩條長到腰際的大辮子梳得一根毛刺都冇有,明顯剛纔出來又重新梳過了。
周紅英端起糊糊喝了一口就開端皺眉,對著周老太太撒嬌:“娘,這粥也太稀了,不頂餓,我要吃地瓜乾。”
周玲撅著嘴對著本身的小半碗糊糊不對勁,王鳳英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她眼睛發亮地看向周娟,周娟衝她笑著點點頭,周玲才滿心歡樂地低頭喝粥。
很快,周霞和周玲一個端著洗臉水一個端著糊糊給周紅英送到了炕上。
但周陽和周晨是兩個例外。周陽十二歲就去出產隊勞動了,本年夏季更是被送去了農田基建隊,因為基建隊管吃的每天又發二兩紅薯乾,還能比在隊裡每天多掙五個工分。周老太太就為了節流一小我的口糧和每天那二兩紅薯乾,罵著威脅著把周陽逼去了農田基建隊。周老太太威脅周陽的來由是周晚晚,如果周陽不去就不給她一口吃的,周陽如果去了,每天掙的二兩紅薯乾給周晚晚嚼碎了喂一兩。
在大鍋裡洗碗的周霞戀慕地看著,直到周娟走了才接著洗碗。周玲畢竟是六歲的小女孩,藏不住話,又曉得不能說出來,隻能向周霞揚著下巴高傲地哼了一聲,才慢吞吞地接著開端掃地。
周晚晚大學畢業那年,為了給四叔家的周強騰屋子結婚,周陽被趕到幾近傾圮陰暗潮濕的出產隊飼料室去住,統統人都感覺理所該當,乃至周霞還挖苦大哥:“一個老光棍兒,住哪不一樣?有個窩棚睡就不錯了。”周晚晚厥後一想再想,如果大哥不去阿誰處所凍一個夏季,他的風濕會不會不那麼嚴峻?大哥會不會就能再多活幾年?是不是能比及她有才氣酬謝大哥,把他的病治好……
一年後,王鳳英為了給周富換親,將周平嫁給了一個三十多歲少了一隻手的殘疾人,周平生了一個女兒後不堪忍耐那人的虐待而吊頸他殺;
“那不是還得給你大姐留點兒,他家小燕兒、小磊可都愛吃這個。咱這鄉村本來就冇啥能拿得脫手去,這一罹難更冇啥給他們的了,孩子愛吃點地瓜乾還能不讓吃到嘴嘍。”周老太太把櫃子鎖好,又把鑰匙緊緊地拴在褲腰帶上,才返來坐著跟老閨女說話。
“奶,我走了啊。去晚了徐大叔上班了該見不著了。”周娟一邊往屋外走,一邊跟周老太太打號召。徐家住在鎮上,離三家屯有十裡路,走路要一個小時。
周紅英一邊接過來一邊抱怨:“就這麼兩塊,夠乾啥地呀!三樂他們不是一天發二兩呢嗎,都給我吃了唄!歸正過年我二哥他們返來還能帶,他們不是也一天發二兩,還不得都給家裡留著。”
兩年後,他們把周陽逼上了縣裡的農田水利扶植基地,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大夏季爬冰臥雪乾著丁壯男人都接受不住的力量活,就為了給家裡掙每天多出的那五個工分和二兩紅薯乾……從那今後的十幾年,每年農閒的大夏季,周陽都是在各種水利扶植基地、農田扶植基地度過的,乃至於最後得了嚴峻的風濕病和血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