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劉捕頭俄然將話頭拐了個彎，話裡有話地對劉樹強說：“我的傻兄弟，你有事可不能瞞著哥哥我呀！”

張氏被他一句“白娘子”逗得捂嘴大笑，萬氏頓時氣紅了眼，跳將起來幾步衝疇昔扭住方思勞的耳朵向後一拖，疼得他呲牙咧嘴。

“芳馨呀！這是回孃家了？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劉捕頭不滿地盯著劉樹強的頭頂，摸著下巴說：“哥哥我雖無權無勢，但懲辦兩個剝削人為的奸商，把人扔到牢裡嚇幾天，卻也不在話下！”

方思勞見萬氏黑著臉不接話，便幾步“供”到肉案前，涎著臉笑問：“這不是白娘子嗎？閒來無事，可還安好？”

劉娟兒點點頭，眼睜睜看著虎子將樹葉中的一團東西倒進了鍋裡。

胡氏覺得劉樹強是在冤枉虎子，一時氣急，滿嘴狠話衝口而出，劉樹強被她頂得喘不過氣來，既慚愧又自責地垂下頭，臉上再也冇法擠出一絲笑容。

“這……這話是咋說的……”劉樹強胸口一悶，訕訕地低下頭去。

午後的日頭漸大，照著肉鋪油光水滑的案板，將點點光斑反襯在張氏的額頭上，顯得她的臉有些奇特靈奇，分不出那臉上的神采是哀還是笑。

方思勞垮著臉笑道：“看你說的，咱在北街做戲裝窮，到這西街也不能俄然就顯擺氣呀！再說了，誰讓我是嶽母麵前的對勁人呢！”

劉捕頭沉著臉拍了拍他的肩膀，腦筋裡轉的緩慢。劉樹強這般食古不化，令他策畫好的戰略變得非常毒手，幸虧他揹著這兩口兒先和虎子籌議了個表麵，在他看來，這個家裡也就剩虎子是個有才氣的明白人！

“你說啥？！”萬氏整張臉都黑透了，她兩步衝到張氏麵前，恨不得伸脫手去扯她的前襟“你說那小妖精來問過肉價？！”

“那如何能一樣？我說要來，又冇讓你跟著！平常求你跟我回孃家你還不樂意，現在倒好，哪兒有肉腥兒就往哪鑽，呸，老不要臉！”

不會生兒子的老惡妻！且讓你對勁兩天！等我賣掉倆娃子，把錢弄到手，再將你同那老憨頭一起做掉！到時候，胡櫻桃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方思勞揣著心機，一時暗怒，一時對勁，一時春情泛動，一對眯縫小眼刁滑地轉個不斷。

萬氏氣得渾身顫栗，她見肉案上攤著一堆碎豬骨和一把剔骨刀，恨不得抽起那刀返身朝方思勞的身子上捅個十來下。

現在張氏已徐娘半老，卻也還保有幾分姿色，她喜好將兩邊胳膊的衣袖挽得高高的，暴露兩彎烏黑的藕臂，成日也不做閒事，隻是扭著腰肢在油膩膩的肉案前麵慵懶地走來走去。謝屠夫多年勸說無效，隻好眼不見心不煩，隨她作態。

若不是胡氏俄然端來一碗甘旨的紅燒肉，劉樹強的確羞得不敢下筷子！

方思勞和萬氏一前一後走出萬氏孃家的大門，一邊剔著牙一邊揉著飽脹欲裂的肚皮，兩人都帶著吃飽喝足的懶惰勁兒。

虎子吃了飯就自回柴房去歇午覺，劉娟兒像一隻翩翩彩蝶，跑進跑出地幫胡氏清算，劉捕頭拉劉樹強坐到炕上，持續熱火朝六合拉家常。

劉娟兒眼尖，看清了胡氏崩潰時滾滿眼窩子的熱淚，一時不知所措，正要追上前去，卻見虎子沉著臉，手裡捏著一張樹葉包裹的東西走進廚房。

聞言，方思勞也不惱，隻是背動手跟在萬氏身後一拱一拱地貼身走著，不時嬉皮笑容地湊到她耳邊蜜言兩句，哄得萬氏愈發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