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茶社中點了餐的茶客免不了都有點犯嘀咕，隻那眼去瞅呆在後門口不竭張望的程爺，卻見程爺俄然一笑，回身揮手道：“百川食府的人送餐到了！各位可瞧準了，照動手裡的木牌來領餐！”他話音未落，世人膛目結舌地看著五六個提著食盒的後生邁進門來，領頭的一個頭臉潔淨的就黃鱔普通擠進人群中，高台著嗓門嚷嚷道：“我這裡是五份甲等餐，宴客長們換牌領餐，莫要推擠！”

“喲！這是寫的啥？……百川食府有早膳供應……甲等餐要價五十文，乙等餐要價三十文，丙等餐要價十五文？我說程爺，這算是哪兒跟哪兒呀？百川食府？聽都冇傳聞過這名號！您這茶社啥時候還賣上飯了？不對呀，方纔那伴計不是說乾糧都賣光了麼？我這桌三小我都是空著肚子來的，您如果有早點就從速端上來吧！乾啥還弄來這麼個不知所謂的木牌讓人點餐？”

“就是啊程爺，這莫非不是您家的買賣？可這北街南街並起來也就十來個早點鋪，連個大一點兒的鋪子都冇有！盛蓬酒樓向來外送早膳，這百川食府是打哪兒來的？食府？這聽著也不像個小鋪子呀！哎哎，我要點餐，是麼個路數？那伴計，你這木牌上如何也冇寫清甲等餐是粥啊還是麵？五十文算高價了，總得讓我們瞧瞧乾貨吧？！就這麼兩眼一爭光地點餐，誰曉得端過來的值不值？”

人多了就輕易出岔子，目睹一樓的犄角旮旯全都坐滿了人，有些人冇搶到座兒，竟乾脆蹲在牆角處端著茶杯。不時有人你推我擠地吵吵個不斷，麵對如此混亂的場景小宇也隻要打起精力儘力周旋，接連幾趟都幾乎送錯了茶！程爺本日親身坐鎮，領著幾重有身份的高朋上了打掃一新的二樓雅間，隻令一樓的某些茶客大為不滿，拍著桌子就要肇事！常常碰到這類人，一向守在茶社大門口的兩個粗衣短打的壯漢便會擺出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邁著沉重的步子擠過人潮靠近身去冷冰冰地盯著那些想肇事的人，隻嚇得對方突然噤聲。

穀鼎十五年七月二十二日，江北名將吳府生大將軍的私船即將在正中午分到達清河道部屬的小小烏支縣。拂曉的晨光方纔撒落在帶著潮氣的屋簷上，烏支縣北街靠近舵口一頭的鹹豐茶社內已人滿為患。小宇領著幾個伴計不斷手地上茶撤茶，不竭迎客卻顯少送客，唯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在麵前閒逛個不斷。目睹著茶客越來越多，小宇一張嫩臉都笑僵了，卻還是忙得連喘口氣的工夫都冇有！

小宇也不好多說甚麼，隻得乾笑著目送來客闊彆，待人一走潔淨，他倉促對那兩個壯漢點了點頭就又縮回茶社裡忙去了。這兩個壯漢的行事做派也當真是有幾分奧秘，一不開口說話，二不等閒脫手，彷彿隻用冰冷的目光便能嚇退任何詭計肇事的人。程爺遠遠地對門口投去幾分讚成的目光，卻見一個端著簸箕的伴計滿頭大汗地擠到他麵前急聲道：“爺，咱可冇人能錯脫手去補貨呀！這一大夙起鍋的乾糧全都賣光了，這可咋辦？！我都快被餓著肚子的客人給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