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迎出明間,姚錦紅便自挑起的門簾下暴露了俏臉來,未語先笑,目光在錦瑟身上轉了一圈兒,這才兩步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四mm今兒氣色倒好,我先還擔憂mm昨日受了驚嚇,今兒會躲在屋中偷偷哭鼻子呢。”
“女人……”身後傳來白芷的聲音,錦瑟轉頭卻正見她披著一件單衣睡眼惺忪地出去,顯是被剛纔獸王的一番動靜給驚醒了。
碧玉耳鐺在月光下收回一道微亮的光痕,接著傳來一聲輕響,顯已落進了不遠處的荷花池中。月華如練,寒照長夜,夜風砭骨,直鑽心底,錦瑟瞻仰著清冷的皎月出了一會子神,這才悄悄闔上窗扉,抱了抱微涼的身材躺回床上半晌便睡了疇昔。
賀嬤嬤被吳氏叮嚀不成張揚時已知她情意,現在聞言自是點頭應了,隻是還不知吳氏要對誰脫手罷了,她不覺目露精光,道:“隻要對夫人無益,老奴統統都服從夫人的。夫人但是已有了策劃?隻是現在夫人被禁足,倒不好脫手。”
王嬤嬤兩人聽錦瑟這般說倒是動容了,半響兩人纔對視一眼,歎了一聲,道:“女人執意要退便退吧,老奴二人都聽女人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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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聞言便笑了,將那荷包又遞給王嬤嬤,道:“嬤嬤叫蒹葭再放歸去吧,隻叫人盯著白鷺便是,莫叫她發明,也莫叫她出事。這荷包她若想著措置,隻需喚上四房的丫環一併瞧個熱烈便是。”
她在床邊落座,就這微小的燈光緩緩抽出裡頭的紙張的,本覺得是那白狗兒的家人有了下落,或是督造司那邊查出了蛛絲馬跡,錦瑟還兀自感慨完顏宗澤行事之快,誰知翻開一瞧卻底子就不是那麼一回事,饒是她性子沉穩,表情如波,那紙張上所寫東西也堪堪將她羞惱的臉頰唰的便升起兩抹紅暈來。
錦瑟言罷見柳嬤嬤兩人已難過的無言以對,當下便又笑了,道:“向來退親都是被退的一方麵子名聲有損,現在倒不若就著此次的事一不做二不休將親退了,於我名聲也無礙,還能出口惡氣。此人老是要有骨氣的不是,如果連身傲骨都丟了,活著又有甚麼意義呢。再來,也要認命纔是,現在我本便是敗落戶,說甚麼身份不身份的冇的惹人笑話。配個庶子又如何?隻要他長進樸重,那前朝的宰輔年知不就是庶子嗎,還是為荊布之妻掙來了一品誥命?嫁個豪門後輩又如何,說不準更樸素慎重,便是吃糠咽菜也一定便不能將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這張臉會招禍,我便少出門就是,擺佈有嫁奩傍身也不會餓著凍著。再說,也是嬤嬤們高看了我,這仙顏的女人那裡冇有,各有風韻,不定叫人聽了嬤嬤們的憂愁還要笑話我浮滑高傲,杞人憂天呢。何況我現在還年幼,退了親另偶然候挑選,倒比那臨迎娶了方被悔婚的不知要好多少呢,如何人家都活得好好的,我卻退不得這婚事了呢?”
白芷見錦瑟說話間還打了個嗬欠,隻當錦瑟是被獸王給吵醒的,非是又夢魘到了,心中不由微喜,便點了頭應了聲自出去了。錦瑟這才徐行行至太師椅邊兒自獸王腿大將那捆綁的小竹管取了下來。
宿世時自文青慘死,她便經常會做惡夢,夢中老是血光一片,文青血肉恍惚的身材,親人們遠去的背影,他們指責的目光無不叫她心神俱碎。半夜夢魘並不成怕,可駭的是夢醒後的漫冗長夜,悲慘和傷悲會像是大水,漸漸地將她吞噬,一點點折磨著她的神經,直至將她拉進完整的黑暗中,再看不到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