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如讓竹香沏了杯熱茶，親手放在常姨孃的麵前。

“姨娘快披上這披風，天漸涼了，可彆受了風。”她的貼身丫頭綺羅忙拿了懷裡的絳色披風給她披上，瞧著常姨娘麵色晦黯，忍不住小聲說：“六女人也真是的，明顯就是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怎地見了姨娘還非要這麼生分，端出主子架式來，恐怕我們不拿她當主子似的。”

“六蜜斯，多年未見，你可安好？”

沈蕙如展開眼，對她笑了笑：“有點兒，不如讓全叔停停，你們下去逛逛吧。”

竹香一聽這話，眼睛發亮，歪扭著屁股就想下車，蘭溪狠狠地瞪她一眼說：“你誠懇點兒，這裡人這麼多，一會走丟了我瞧你上哪兒哭去。”

“車裡並不冷，隻是想著要早些過來給母親存候，以是未及去換衣，還請母親包涵。”細白的臉頰上浮起一絲紅暈，那雙靈動標緻的眼睛有些怯怯地看著本身，臉上顯出幾分不安閒來。大夫人笑了笑，公然還是小處所出來的，模樣雖不錯，見地畢竟差了很多。這麼想著，重新上拔下一隻白玉胡蝶簪插到沈蕙如的頭上：“你年紀雖小，也不消這麼素淨，這根簪子給你戴著吧。”

常姨娘接了過來，香荷色的香包是最簡樸的模樣，針腳有些混亂，但一針一針縫得用力，香包一角繡著一枝迎春花，枯頎長枝上，三朵嫩黃小花繡工雖粗，但有一股新鮮的活力劈麵而來。常姨娘之前確是做做模樣，但看著這小小香包，想像了一下年紀幼小的女兒在燈光下一針一線笨拙地縫著這小小香包之時，心中一酸，眼淚倒是真真地流了出來。

“勞姨娘掛記，蕙如隻是躺久了，身子稍弱了點，其他都好。”

竹香扁著嘴終究誠懇了。

庶女越多越好，如許給嫡女挑撿的餘地可要大多了。

“就是，今後母親的心尖尖兒就再冇我們的份兒了。”

“瞧你們，本身mm的醋也吃得的？”大夫人笑罵著，摸了摸蕙如的小手，“如何這麼冷，該多加件衣服。”

出了綠漪院的小樓，夜風微涼，吹在她濕冷的臉上，激得她打了個寒噤，人也復甦了很多。

非論如何，命是上天給的，路是本身走的，這一世，她必然會非常珍惜，好好去過的。

沈蕙如這一昂首，不說四周拿眼睛盯著她的人，就連蕭氏也錯怔了一下。這小丫頭皮膚白淨，寬額尖頤，薄紅的雙唇，兩彎柳葉細眉，特彆是這對眼睛，就像白玉盤裡滾著的兩丸黑水銀，黑亮黑亮的，似一眼就能見底，又似深不成測的一汪烏泉，斑斕靈動，哪有半分笨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