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方纔儲君繼位,天然不好授人以柄。
伉儷二人本來就清算伏貼,特地又等了一會兒,做足了姿勢,這才鄙大家的簇擁下,不緊不慢走入正堂。
寧王坐定,方纔想起甚麼似的問。
“有冇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受?”
待內監宣罷旨意,王管家恰到好處塞了隻大紅封疇昔,道了句辛苦,那內監滿麵堆笑,硬是不敢收。
“他倒是真會算計,選在太子薨逝這個當口封你做儲君,十有八九是想免卻冊封大典,冇看方纔宣旨的時候隻字未提,真是老奸大奸。”
封寧王為儲君的聖旨是中午擺佈送來的。
“你若在乎這個,我們在府裡宴請也是一樣。”他瞥了眼皇宮的方向,嘲笑道,“反正死的是長輩,也不必避諱甚麼。”
“這是遵循淺顯皇子措置的。”孫嬤嬤一邊敏捷地幫陸夭挽上飛天髻,一邊解釋道,“前朝皇子喪,不舉喪鐘,但我們大楚建國天子崇尚骨肉親情,以是凡是皇子薨,也要鳴鐘五次,儲君是六次,老奴細心數了,五次冇錯。”
“說話要慎重。”陸夭立即乜他一眼,“那如何能是我下的毒呢,那明顯是太子誤食了毒蘑菇,終究毒入心扉,這纔不幸過世。”
“嬤嬤幫我把王妃的朝服找出來吧。”
寧王渾不在乎地挑眉,這些年了,他那位皇兄向來如此。
陸夭跟寧王對視一眼,複又衝孫嬤嬤笑道。
本來是句阿諛的場麵話,王管家卻因為這“總管”二字頓覺胯下一疼,不由自主打了個暗鬥。
伉儷二人關上門,陸夭將聖旨往桌子上一丟,冷哼道。
孫嬤嬤一愣,雖說按例王妃不必穿孝,但王妃禮服是不是過分張揚了。
她遊移半晌,壓在舌尖下那句話畢竟還是問出了口。
“昨夜你給太子下了甚麼毒?”
“這合適嗎?”孫嬤嬤可貴質疑。
固然自從太子瘋傻以後,寧王府高低早故意機籌辦,自家主子說不定哪天就一朝飛昇了。
陸夭微微點頭,見頭上銀簪實在過分簡素,因而拔下來,順手又插了支八寶簪上去。
“越是這類時候,越要珍惜羽毛。”
“這有甚麼分歧適,反恰是關起門來。”陸夭又叮嚀道,“把接旨的香案籌辦好,再讓人把正門到正殿的那條路打掃潔淨,鋪上紅毯。”
“找出來吧,再加一套頭麵。”陸夭在鏡子裡衝她笑笑,“趁便把王爺過年進宮朝賀的朝服也籌辦出來。”
孫嬤嬤被她說得愈發胡塗,如何宮裡辦喪事,她們府上倒是要辦喪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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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明晃晃的聖旨真的送來時,哪怕沉穩如孫嬤嬤,都有些按捺不住衝動。
那一日皇宮四周的百姓都聽到喪鐘響了五聲。
“對外我們就不大擺筵席了,暗裡裡不如請幾個熟人來熱烈熱烈?”
孫嬤嬤這才反應過來,本來王妃一早就已經曉得了這件事。
遣禮使帶著聖旨和製書進了寧王府,見統統接旨的東西一應俱全,因而恭恭敬敬將玉質製書奉在案上。
那日夜裡,一聲驚雷,伴隨初夏的第一場雨落地,皇宮也響起了沉悶的喪鐘。
“嬤嬤不問問為甚麼嗎?”陸夭從鏡子裡看向她。
“我就說嘛,早些籌辦老是冇錯的,免獲得時候手忙腳亂。”
陸夭向來脫手風雅,加上這確切又是件喪事,因而每人多發了兩個月的月錢,世人歡天喜地退了下去。
孫嬤嬤悄悄讚成,固然作為皇嬸,王妃不必穿孝服,但大要工夫還是要做的,素麵朝天就是種很好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