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行進閣房,走到床邊停下。那陳杏娘至此時也鬨累了,隻是躺在床上發怔。婆子低頭聞了幾聞,又四下轉了轉頭,向著西邊窗子點頭歎道:“這孽畜便是自此處來襲的,幸虧並未得逞。”傅沐槐跟在背麵,聽了這話,趕緊問道:“婆婆,山荊可另有救?”
小玉見她如此傷懷,饒是常日裡那等伶牙俐齒,這關頭上卻也不知說甚麼為好,隔了半日方纔拿話開解道:“女人也不必這般,太太這病雖瞧著短長,幸虧大夫也來開過藥了。太太向來吃顧大夫的藥都很有些效驗,想必此次也能藥到病除。女人也不要過分憂愁,弄壞了本身身子,又叫老爺煩心。太太現在不好,女人又冇個得力的兄弟姊妹幫襯,老爺忙著外頭的買賣,一時顧不過來,這家中的事都希冀著女人。女人還要保重身子纔是。”
傅沐槐聽了這些話,頓時如電擊雷掣,呆坐位上,竟不知如何是好。一旁陪著的管家來升聽不下去,不由問道:“婆婆既雙目失明,如何能看得了我家女人的麵相?”趙道婆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婆子眼睛雖瞎,卻能觀陰陽,天然看的了命相。”說著,又向傅沐槐道:“這位老爺,這不明事理的人也罷了,你倒是個當家主事的人,天然是明白的。如果隻顧捨不得,不過是徒徒叫她遭罪罷了。”
打發了這群人去,傅月明轉回屋內,才踏進明間就見寶珠在炕沿上坐著,低著頭扯著衣襬,一聲兒也不言語。傅月明憐她年幼怯懦,溫言安撫道:“太太就是病了,並冇如何,你不要驚駭。早晨還和你小玉姐姐在外間炕上睡罷。”
管家媳婦先問了太太安好,又說道:“各處的門都鎖了,大門也下了鑰了。上房外頭,我放了蕙香和芸香兩個上夜,女人放心。”傅月明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傳話下去,多派些人手,守好各處的流派,廚房裡的灶火也著人看好,不準人耍錢吃酒,讓我查出來,一總交予老爺發落。現在太太病的沉重,大師便辛苦些罷。待太太好了時,老爺太太自有賞謝。”
那婆子卻一臉正色,將手一揮,說道:“婆子不是愛財之人,老爺不必如此!那等黃白銅臭乃身外之人,婆子是方外之人,要來何用?”傅沐槐見她不肯吐口,當即便慌了,隻是奶奶長奶奶短的央告。傅月明在邊上看不下去,便從旁勸道:“父親,罷了,這事也過分漂渺,且不說昨早晨那究竟是不是貓。即便是,又能如何?許是一隻過路的野貓子呢,恁般小的一點東西,那裡就能坑害母親性命?”那婆子一聽這話,立時便說道:“蜜斯既不肯信,那婆子多說也是無益,就此告彆。”言畢,更回身作勢要走。
傅月明聽了這話,眉頭微皺。傅沐槐便問寶珠,寶珠嚇得魂不附體,哆顫抖嗦道:“這位……婆婆說的對……前些日子,夜裡我就聽窗外頭有貓叫……因著家裡冇人養貓,我隻當聽錯了。接著冇幾日,太太就病倒了,昨兒早晨廊上一盆茶花不知被甚麼給撞翻打碎了。女人出去瞧,也說瞧見了條貓影子。”話至此處,她滿身顫栗不已,再說不出一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