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媽眼睛一轉,又問道:“卻纔我聽小廝提及,日前有位道婆來替嫂子看過?”傅沐槐點頭道:“不錯,那倒是個真有幾分離腕的高人。家裡幾年前出的事兒,她一眼就望出來。貼的符,給的藥都很有效驗。誰知她才走冇兩日,你嫂子的病就又重了起來。我內心思忖著,不成還是要再將她請來看看。但此人海茫茫,卻倒那裡去尋呢?”
豈料,唐愛玉搖了點頭,隻輕聲道:“姐姐必然要戳穿了我母親同哥哥的伎倆,切莫讓他們再害人了。”
唐姑媽趕快說道:“哥哥切莫這般想,嫂子隻是一時病了罷了,那裡就到這個境地了?人活一世,不免有個三病六痛的,都是常有的事兒。”傅沐槐隻唉聲感喟,憂愁滿麵。
唐姑媽說道:“哥哥還是試著找一找罷。現在請大夫上門,也是無用了。或許那高人念及哥哥心誠,又或是我們傅家祖上積善,就又來了也未為可知。”傅沐槐說:“我也這般想,已打發了小廝去城裡城外四下尋覓了。論起來,這才兩日的工夫,她該走不遠。但是這些有道行的人,倒是難講的。”
到了夜間,二更天時分,上房門上守夜的家人熬不住瞌困,打了個盹兒,就在迷含混糊間,忽聽得院內傳來一聲淒厲貓叫。這家人猛地一驚,頓時醒來,撞著膽量,往院裡看去。卻見一道白影掠過空中,轉眼便不見了。
傅月明自是不會喂陳杏娘吃藥,整碗的湯藥,都澆在了屋裡一盆蘭花上。
唐姑媽在傅家略坐了坐,便說要歸去。傅沐槐留她用飯,她卻說道:“不了,哥哥這裡事多,我在這兒隻是添亂罷了。我還是家去罷,待明兒再來瞧嫂子。”傅沐槐也不甚挽留,就送來她出來。
唐春嬌也聽過此事,此時見傅月明提出,甚是不痛快,隻應了一聲,又說道:“是又如何?反正你另有婚事,莫不是你一個女人的身子,要占兩家夫婿麼?”傅月明失聲笑道:“哪有此事?姑姑真是談笑了。我是說,我那舅母既會向我家求親,她心中想替表弟娶一房甚麼樣的兒媳婦,姑姑猜不出來麼?雖則我可要太太替姑姑說項,但若我舅母不承諾,這也是冇體例的事。”唐春嬌本性聰慧,略一思考便即瞭然,旋即說道:“是了,陳家太太也是想攀一門好親,多得上幾分嫁奩,好光彩光彩門臉,今後也能幫襯著陳公子。但是她卻未曾想過麼,陳家現在的風景,倒如何去攀好親?那富朱紫家的,哪肯把女兒嫁進如許的敗落戶呢?旁的不消說,就是聘禮,我瞧他們也一定出的起了。先時陳家太太來向傅家太太求親,便是打著親上加親的主張,又是姑嫂張的開嘴。但是現下這婚事不但冇說成,傅女人或許出去了,她該死了這條心纔是。”
少頃,唐姑媽帶了唐愛玉、唐春嬌兩個過來,這兄妹二人見過,唐姑媽便說要出來看望嫂子。因那婆子的言語,是男人不得近身,女子並無妨事,傅沐槐也就允了。
唐睿笑道:“母親這倒是多慮了。依我看來,孃舅同舅母情分極深,即便舅母嚥了氣,孃舅也毫不肯立時便續絃納妾,這倒不必擔憂。”說著,又正色道:“薇仙憂愁的不是冇理,前回我同她都折在傅月明手裡。誰知她小小一小我,花腔手腕倒是這般多。山洞子那事兒出來,不止我與她的婚事黃了,母親在孃舅跟前也冇了臉,我也叫孃舅自鋪裡攆了出來,凡事都插不上了手。此女,委實不成小覷。本日這場棋局,可費了我們好大的力量。成敗皆在此一舉,如果暴露馬腳,叫母舅發覺,我們一家子在這徽州城可連安身之地都冇了。故此,我不得不謹慎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