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傳了動靜,又走回屋內。冬梅才起家,披著衣裳自炕高低來,揉著眼睛問道:“這一大早的,女人倒哭甚麼?”寶珠望著她,說道:“姐姐這一夜倒是好睡!太太夜裡又建議病來了!女人連著叫了姐姐好幾聲,姐姐就是醒不過來。冇何如,都是我起來燒的水。”
傅薇仙想了一回,搖了點頭,說道:“不急,還是瞧瞧再說。就是太太一時暴斃,這白事也要辦上幾日,倒不怕彆人來截胡。”說著,又斜眼望著她問道:“你說你昨日睡去了?”冬梅點頭道:“是,說來也奇,常日裡我睡得都淺,太太一叫我就醒的,昨兒也不知怎的了,睡得跟死了普通。還是今兒一早,寶珠喚醒我的。那小蹄子,昨兒奉侍了一早晨,內心好不平呢,嘴裡嗶嗶啵啵個冇完,叫我數落了一通才罷了。”
那天喜又歸去尋天福,也不提此事,隻說道:“我俄然想起一樁事,晨間老爺叮嚀我出去到木料鋪子裡跟掌櫃說句話,我險不給忘了。你且在這兒,略等我一等,待我去去就來。”天福說道:“你敢是吃昏了,老爺叮嚀的差事,你也敢忘!你去罷,誰有阿誰工夫等你,我也有事情去哩。”說畢,這兩隻小猴子便一鬨而散了。天喜便從後門上出去,逕今後街去了。
父女兩個說了一回話,傅月明便抹著眼睛回屋而去,傅沐槐則頓足感喟不已,隔了好一陣,方往外堂上去了。
走出門來,卻見院內空無一人,曉得因那道婆的話語,傅沐槐放了話,一應不相乾的人不得進這院子。現在這院裡,隻要太太、兩個女人並幾個丫頭,倒是少了很多眼目。她想了一回,快步走到二門上,喊住了一個常日裡經常調派的小廝,叫他今後街上送信。
那天福倒是個機警的,先往彆處繞了繞,便又折返來,也順著出了後門,遠遠的跟著,見他進了唐家的屋子,方纔歸去。見了老爺傅沐槐,言說此事。
一見女兒兩眼紅腫,頰上猶帶淚痕,傅沐槐不由將心提了起來,忙低聲問道:“如何,莫非你母親當真有些不好?”傅月明點頭道:“並冇有,隻是做戲給人瞧的。話雖如此,父親還是先去請個大夫來家罷。我們既說母親病重,卻不請大夫來看診,不免惹人生疑。”
傅沐槐卻非常遲疑,半晌沉吟道:“雖是如此說,但前頭那趙婆婆提及,這四十九天以內,你母親上房裡不得有男人入內。這事兒雖虛無縹緲,但寧肯托其有不成信其無,還是忌諱著些好。”傅月明見他執意如此,內心思忖了一陣,便說道:“這般也罷了,父親這兩日多留意家裡的動靜。”說著,又低聲道:“今兒一早上,院裡公然又聞聲了貓叫。此事,必是人蓄意為之。”傅沐槐聽了這話,臉上便又陰沉了幾分。
那冬梅受寵若驚,趕緊說道:“女人說那裡話,這些都是做丫頭的分內之事。女人這般言重,倒是折煞我了。”傅月明又說道:“我纔想起來,這邊亂成如許,二mm那邊想必也無人照看。她身子邇來一向不好,屋裡又隻蘭芝一個小丫頭,你去瞧瞧罷。若得她無事,就再返來。如果她也有甚麼不好,你就看顧著她些。”
傅沐槐聽了動靜,心中倒還存個幸運:再如何樣,也是親戚。便是二丫頭要往她姑媽家裡送信兒,也冇甚麼不能說的。一定就如月兒說的那般不堪,且瞧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