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媽聽得滿心歡樂,說道:“你說的不錯,我今兒歸去就同睿哥兒商討商討,明兒就同哥哥提。”
傅月明見了這模樣,不覺笑罵道:“竟如此不頂用!”便令寶珠去喊了兩個身子結實的仆婦出去,將冬梅拖到外堂上去,拿冷水潑醒。她安閒屋內,伴著陳杏娘梳洗打扮劃一方纔出來。
這般拿定了主張,她擠出幾滴淚來,就走到外間。
待她將兩盤糕餅吃完,那手帕子抹了點心殘餘,方纔開口道:“我出來瞧瞧嫂子?如果哥哥不嫌棄,我在這裡奉侍嫂子也罷。月兒年紀太小,熬壞了身子骨,不是鬨著玩的。”
冬梅抽抽泣噎道:“是顧大夫,姑太太不知何時打通了顧大夫,叫他在太太吃的藥裡動了手腳。太太病情幾次,並非久病難愈,而是他那丸藥的原因。他那丸藥吃久了,若吃著時也還罷了,倘若一日斷了,便即發作。更有那藥讓民氣神不寧,夜間多夢,久夢成魘。太太邇來這些病症,便滿是那藥的效驗。”
走到上房院內,正逢上寶珠出來倒水。寶珠一見幾人到來,便即迎上前來,問了好。唐姑媽一麵走,一麵就問陳杏娘病情等語。寶珠便照著先前傅月明表示的言語,將陳杏孃的病狀說了一番,又道:“女人焦心的了不得,隻是束手無措了呢。”
走到堂上,冬梅已然醒轉,伏在地上,並不敢起來。
當時,傅月明正由唐春嬌伴著,在炕上坐著,兩眼腫如爛桃,一聲兒也不言語。唐姑媽走了過來,也在炕上挨著她坐了,一麵抹著眼睛,一麵拉著她的手就說道:“我原隻道嫂子隻是一時為時氣所感,染了些小病。誰知,她竟病的這般短長。不幸自我這嫂子嫁進傅家,我們姑嫂兩個也冇一處待上幾日,我便遠嫁揚州。我這嫂子,端的是好仁義的性子,我在揚州冇一日不念著她。好輕易我返來了,隻說總算在一處了,偏又出了這等事!真是天不遂人願,我內心也疼的很。都說這長嫂如母,我一日也未曾在嫂子跟前過。趁著今兒,我便好生照看奉侍一回,也算了了這些年的願心。”她言至此處,生恐傅月明不承諾,又忙添了一句道:“我已同哥哥說過了,他也承諾了的。”
但是看在唐姑媽眼裡,便隻當是陳杏娘公然病的極重,心頭一陣竊喜,麵上還是一副體貼之情,問道:“既如此,哥哥冇請大夫來家瞧瞧?”傅沐槐又歎了口氣,說道:“自打你嫂子病了,藥便未曾離口。這大夫請了很多,藥也吃了十幾副,總不見個效驗。掉隊請到那顧太醫來看,吃著他給的藥,倒有些用處。誰知這邇來又出了貓妖作怪一事,你嫂子病的隻是更加的昏沉了。還是前幾日來的阿誰婆子,倒是有幾分離腕,貼了符,給了些丸藥,吃下去倒好了很多。現在又鬨起來,我隻是冇個主張,不知要如何樣纔好!”
傅沐槐沉吟不語,半日才道:“他們竟有這般下作麼?”傅月明笑道:“父親且想,他們要施這戰略,便先要母親抱病。且不但母親要病,還需抱病重。如果那不疼不癢的,轉眼便治好了,哪另有他們發揮的餘地?故此,這裡頭必得有人動些手腳,叫母親的病更加的沉重纔好。但是倘或母親本是好端端的,俄然便暴病在床,豈不惹我們狐疑?一時換了大夫來瞧,頓時就暴露馬腳來了。此事必得緩緩圖之,如果女兒未曾猜錯,這顧大夫怕是早就動手了。算起來,母親這回的怪病,也是吃了他的藥後才建議來的。”說畢,又含笑道:“若父親不信,明日請大夫來一瞧便知。且若女兒前番說的不錯,明兒父親大可跟姑媽商討請大夫的事兒,瞧姑媽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