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明趕緊拿了茶盞子來與她潤喉,又在旁捶背順氣,勸道:“春喜年紀尚幼,那裡曉得這些下作活動?想必是吃人利用,受人教唆的。母親也不要動氣,那肝氣病纔好幾日,細心再建議來。家中出瞭如許的事,母親又在堂上審了好一回了,隻怕外頭鼓吹開來。不說那些家人聞聲了要說閒話,就是那一名,一計不成又施一計,又或逼急了不知做出些甚麼來,目下要緊的並不是發落這春喜。”
陳杏娘經她提點,頓時覺悟,強壓了心頭肝火,向外朗聲招進兩個家人媳婦,向她們叮嚀道:“將春喜帶到柴房鎖了,好生把守,不準吵架淩辱。”那兩名仆婦回聲帶了人下去。陳杏娘又向寶珠道:“去書房,請老爺過來一敘。”寶珠得了叮嚀,纔要出去,傅月明卻道:“你略等等。”便向陳杏娘說道:“既然事已至此,還是將唐姑姑一併叫來,問個清楚也好。免得她在屋裡聞聲些風聲,吃了驚嚇,再生出甚麼事來。”陳杏娘心明其意,點頭應允。傅月明遂命小玉與寶珠同去傳了唐春嬌過來,叮嚀道:“隻說太太有事相商,旁的一概不要提起。”那兩個丫頭便一起去了。
傅月明想了一回,忽覺身上炎熱,便走至窗邊推了窗子。時下恰是暮春季氣,園中花木富強,纔開窗子,便覺微風劈麵,暗香襲人,她不由暗自道:“已是三月尾了,朝廷的春闈也大抵就要完了,不知熠暉考取了未曾。如果不得中,隻要他返來,我已攢下了很多私房,不管做個甚麼都成的。我們的婚事已是訂好了的,爹孃那邊也不會多言語甚麼。但若他考中了,真如那些人所說,為繁華所誘,竟不肯返來,那又要如何呢?”想了一回,隻覺芳心迷亂,沉悶不堪,便又將窗子合了,到床畔坐著怔怔的入迷。這般呆坐了半夜,小玉已是熬不得了,連連催她上床睡下,一夜無話。
隻聽傅月明又道:“那些繡品也罷了,可貴香料的買賣也非常紅火。現在來鋪裡的客人,約有一半要買這些熏香、合香。女兒一冬裡積累的貨,竟經不得耗損,目睹就要告罄了。自古買賣不與門路為仇,還請父親尋個可靠的香料貨商,進些質料纔是。”
一家子吃畢了晚餐,在房中閒話片時,方纔各自散去。
少頃,傅沐槐已先自到來,進門便說道:“我正在書房理賬,眼看又要出門備貨,幾間鋪子的銀錢貨色須得摒擋清楚,做甚麼這般急倉促的將我喊來?”陳杏娘先不說話,隻道:“家裡出了內賊,你一個當家的仆人,我瞞著你不成?!來了,不說問問啟事,倒先指責起人來!”傅沐槐聽她這等說,隻得說道:“這是如何說的,我那裡有阿誰意義?這家裡的事,向來是你管著的,前年白玉偷東西,客歲蘭芝肇事,不都是打發了就罷了,又何必大張旗鼓?我不過白問一句,倒惹你多心起來。這一年年的有了年紀,火氣卻更加大起來了。”
桃紅去後,小玉上來服侍她梳洗,便笑道:“女人也是多此一舉了,每日皆是如此,那裡又用得著特地去說?”傅月明說道:“你不知,本日出瞭如許的事,難保間壁阿誰不生些甚麼歪心機出來。她又是個本性刁滑的,還是謹慎些為好。”小玉聞聽,淺淺一笑,隻說道:“提及來,她好似今兒一整日冇用飯呢。剛纔返來,聽桃紅姐姐提及,晚間二姐將門閉了,直在屋裡哭呢。”傅月明冷冷說道:“這也是她自討的。她乾出如許的事來,全冇將我們家名聲顏麵放在眼裡。現在事敗,還要彆人給她留臉麵麼?”小玉點頭稱是,又說道:“她在咱家待著,隻如個燙手山芋也似,趁早打發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