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彆無旁事,季秋陽仍將昔日所選文章拿出,在房中讀至四更天上,方纔脫衣寢息。
季秋陽聞聽此語,不覺深感納罕,說道:“本來他竟是如許的出身,怪道剛纔那起人如許阿諛於他!他如許青年,又生在如許的人家裡,日日為人捧著,那言行做派,卻非常的謙恭有禮,並不見半分張狂之處,也當真是可貴。這差未幾的人,隻怕早狂起來了。想來,也是他家教甚好之故。相國家世,畢竟分歧平常。”李仲秋介麵道:“據聞他不是太太養的,乃是庶出。出世不到一月,生他的姨娘便因病去世了。那蕭夫人便將他收在膝前,看養長大。蕭家隻他一個男丁,天然愛若金寶。便是太後孃娘,也非常看重這個幼弟。待他長到五六歲上,便招他進宮,與太子做了個伴讀。太後更將他帶在身側,與太子一道悉心教誨。直至現在,還三五不時招他入宮覲見呢。”季秋陽聽了這一席話,點頭感喟不已。
二人說了一回閒話,那馬車已然到來。兩人還是乘了車子,叮嚀往朱門街上去。
二人進得店內,為店夥引至西牆靠窗一處桌邊坐下。
待一覺醒來,睜眼一瞧,竟已是暮色蒼然。貳心中暗道:壞了,這卻遲了!一麵忙忙起家。
他思前想後一回,終是拿定了主張:也罷,那周景初是個豪放之人,該當不以此末節為意。
這二人也無甚閒事要講,不過談些一起上見聞趣事。待酒至微醺,店夥將兩大盤餃子送了上來。
本來,他在徽州臨行之際,去傅家看望傅月明。傅月明便纏著他的胳膊,撒嬌磨蹭道:“你現在去了京裡,我們一時不能見麵了。那京裡是個繁華的去處,煙花迷眼的,必有很多超卓的人才,捆仙一樣的手腕。你天然有些朋友在外頭,會茶會酒也都是道理以內的事。我看不見,內心也隻好白焦心罷了。我現在與你約法三章,待到了京裡,花酒我許你去吃,卻隻許人請你,不準你請人。你若要回請,隻能在館子裡,不能在堂子裡。如果今後讓我探聽出來,我可不依的。”當時,季秋陽一一應下,又戲謔道:“這還冇過門,就管起老公來了。今後嫁過來,可如何得了!”兩人笑鬨了一回,這商定倒是許下了。
竹心端了茶上來,他接去吃了兩口,問道:“甚麼時候了?可有帖子來?”竹心道:“約莫已是申牌時分了,有兩家送帖子過來,我都放在公子書奩裡。”嘴裡說著,便走去將兩封帖子送來。
到了聞香樓前頭,李仲秋要付他車費。那車伕卻說為來接二人,推了好幾樣買賣,不成再以時價論之,定要更加。李仲秋天然不肯,便說他坐地起價,企圖欺詐。兩人辯論不休,季秋陽勸止不開,還是聞香樓的伴計出來補救,方纔說妥。李仲秋又多付了三十文錢與那車伕,那車伕方肯拜彆。
二人聞聲,趕緊轉頭望去,卻見一人正大步走來。
當下,兩人斟酒執筷,對飲起來。
李仲秋也不問季秋陽,先要了兩斤羊肉餃子,這才問道:“哥哥可要吃兩杯酒?”季秋陽不好拂他的意,便道:“反正下午無事,就吃兩鐘也無妨。”頓了頓,又道:“氣候冷,燙些燒酒來吃罷,也好搪搪這雪氣。”李仲秋應下,遂叮嚀店夥道:“再燙兩壺五香燒酒,給配幾碟下酒的菜。”那店夥承諾著去了,小半晌工夫,便將酒菜送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