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高談闊論,俄然一人插進話來道:“夢泉兄好興趣,又在大發群情了。”卻本來,這夢泉便是李仲秋的表字。
季秋陽打量這周景初,見他生的身材壯碩,一臉絡腮鬍子,身穿一件黑皮袍子,端倪之間,很有些豪俠氣勢。
二人進得店內,為店夥引至西牆靠窗一處桌邊坐下。
李仲秋一見此人,趕緊起家,拱手道:“景初老弟如何走到其間?倒真是幸會!”一麵又與他二人先容,先向季秋陽道:“此是小弟在都城結識的一名朋友,姓周,字景初,他父親乃是都城西南營千總。小弟來京這些日子,多得這位哥哥顧問。”說畢,又向周景初陳述季秋陽的名號來源。
季秋陽見那兩盤餃子熱氣騰騰,個大肚圓,令人食指大動,便動筷夾了一個,嚐了嚐。隻覺那滋味兒公然鮮美非常,且並無半分羊肉腥膻之氣,不由讚不斷口。那李仲秋笑道“如何,我說的不錯罷?這聞香樓的餃子,但是京裡一絕。不但個頭足,這餃子的皮兒和餡兒都下過實足工夫的。聽聞這樓的老闆,曾是前朝宮裡的禦廚,告老出來,開了這間酒樓,有幾樣不過傳的秘方,便是連幾位親王都愛往這兒來哩。”
季秋陽本來自謂來京中隻閉門溫書,待春闈一過,便即出發歸去,並不會與這煙花之地有所感染,誰料如許的事現在還真就砸到了麵前。待說不去,倒是一早與人約下的。那李仲秋倒也罷了,這周景初本日乃是初會,頭一遭便踐約隻怕不大好。
他思前想後一回,終是拿定了主張:也罷,那周景初是個豪放之人,該當不以此末節為意。
待吃過了飯,三人起家出門。行至店外,周景初與兩人拱手道彆,又向季秋陽道:“鄙人一介粗人,言辭莽撞,輕瀆公子,還望公子包涵。”季秋陽也回道:“周先生是蕭灑之人,非我輩酸儒可及。”那周景初隻一笑,又同兩人商定了早晨同去,便戴了帽子,徑往西去了。
本來,他在徽州臨行之際,去傅家看望傅月明。傅月明便纏著他的胳膊,撒嬌磨蹭道:“你現在去了京裡,我們一時不能見麵了。那京裡是個繁華的去處,煙花迷眼的,必有很多超卓的人才,捆仙一樣的手腕。你天然有些朋友在外頭,會茶會酒也都是道理以內的事。我看不見,內心也隻好白焦心罷了。我現在與你約法三章,待到了京裡,花酒我許你去吃,卻隻許人請你,不準你請人。你若要回請,隻能在館子裡,不能在堂子裡。如果今後讓我探聽出來,我可不依的。”當時,季秋陽一一應下,又戲謔道:“這還冇過門,就管起老公來了。今後嫁過來,可如何得了!”兩人笑鬨了一回,這商定倒是許下了。
主張既定,他便叮嚀竹心取來紙筆,與周景初、李仲秋二人回了封貼,言稱本身酒醉頭疼,不得赴約,來日賠罪如此。叫竹心拿到樓下,尋了個伴計,申明地點代為投送。
那店夥下去,少頃便有一身著粗布棉袍的下人上得樓來,進門先打躬施禮,又道:“我家仆人問公子好,聽聞公子昨日為酒醉不能赴席,我家仆民氣裡甚感慚愧。待要親身前來賠罪,又恐他言辭粗鄙,擾了公子清淨,特特打發了小人前來。一則問公子的安,二來令小的送來些東西,特為公子賠罪。”說畢,便要將手中的包裹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