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起家,才梳洗已畢,尚不及吃早餐,樓下伴計便上來通傳道:“周家打發了家人來見公子,公子見還是不見?”本來,季秋陽自投店之時,便向櫃上交代,但有客來,必先令人上來相報,若他說見,方可領上來。
當下,季秋陽聽聞是周家來人,因念著昨日失了他的約,現在再不見人,更加不美意義了,便道:“領上來罷。”
這周景初聽李仲秋講了季秋陽身份,忙拱手作揖,季秋陽亦行禮不迭。二人客氣一番,李仲秋便邀此人退席,叮嚀小二另取了杯盞碗筷來,又籌措添了幾道菜。
二人進得店內,為店夥引至西牆靠窗一處桌邊坐下。
二人說了一回閒話,那馬車已然到來。兩人還是乘了車子,叮嚀往朱門街上去。
待一覺醒來,睜眼一瞧,竟已是暮色蒼然。貳心中暗道:壞了,這卻遲了!一麵忙忙起家。
當下,兩人斟酒執筷,對飲起來。
晚間彆無旁事,季秋陽仍將昔日所選文章拿出,在房中讀至四更天上,方纔脫衣寢息。
季秋陽接去一瞧,第一封公然是那周景初送來的請柬,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字,請他晚間酉時二刻至城東福明巷柳八子衚衕小賽紅家一會。他看了一遍,心中忖道:這便是要去堂子裡了,倒是如何是好?
這周景初同兩人說了一陣閒話,又向李仲秋道:“我去你寓中尋你,家人卻告我說你一早便出門了,還是揣著帖子走的。我便測度你有甚麼要緊的客人要拜見,不想你竟在此處。”李仲秋道:“我也是昨日收著動靜,說季兄進了京,本日方纔會著。”因問道:“可有甚麼事?”周景初便道:“是孟懷通下了帖子,今兒早晨請我們幾個兄弟一會。我想著連日無事,去也罷了。又正巧為些嚕囌事件要出門,便想著走來先告與你一聲,誰知你又出來了。”李仲秋道:“這也冇甚麼不好,隻是我這位哥哥剋日纔到京中,我還想陪他四周遊賞遊賞。”季秋陽忙道:“你有事,忙你的便了。我並無彆事,這北地夏季晚間甚冷,就在堆棧中不出門罷。”周景初道:“這有甚麼難處?我歸去補一張帖子,請上季公子罷了。”
季秋陽推委了兩句,何如這兩人一力相邀,隻得應下。
季秋陽回至堆棧,被屋中熱氣一烘,更覺酒意上湧,叮嚀了竹心頓茶,便脫了衣袍,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待吃過了飯,三人起家出門。行至店外,周景初與兩人拱手道彆,又向季秋陽道:“鄙人一介粗人,言辭莽撞,輕瀆公子,還望公子包涵。”季秋陽也回道:“周先生是蕭灑之人,非我輩酸儒可及。”那周景初隻一笑,又同兩人商定了早晨同去,便戴了帽子,徑往西去了。
二人聞聲,趕緊轉頭望去,卻見一人正大步走來。
那周景初倒也不客氣,獨自坐下,同兩人大聲談笑,吃菜喝酒,甚是自如。
季秋陽那裡肯接,推謝道:“你家仆人也未免忒客氣了,無功不受祿,我怎好收他的東西?你還將歸去,隻帶話說情意我領了。昨日踐約,倒是我失禮,他日我還要設一席,邀你家仆人過來陪個不是呢。”那人見狀,趕緊跪了,說道:“公子若不肯收,小的便再不肯起了。我家仆人是個暴烈的脾氣,若小的帶這話歸去,不說公子客氣,隻說小的辦差不力,要打折小的腿哩。且些許微物,冇甚麼好的,隻是留著公子賞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