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沐槐與陳杏娘為家事煩愁,傅月明卻一無所知,翌日起來便細心打扮了,跟著陳杏娘往城外白雲觀去上香還願。陳杏娘是個堅信神靈的信女,雖是心中有事,還願這等事倒是不肯擔擱的,也強打了精力,將府裡世人經驗了一番,又叮嚀管家媳婦馮氏好生看家,才帶了傅月明出門。
傅沐槐滿麵笑容,不住的感喟。陳杏娘見著,因就問道:“甚麼事情,倒值得你恁般長歎短歎的?”
傅沐槐聽了這話,心中也覺沉悶,將筷子放了。兩口兒對著憂愁,坐到半夜,方纔清算了睡下。
過了約莫一個時候,肩輿出了城,來至白雲觀前。
傅月明在旁冷眼細觀,隻見那主持約有四十的年紀,生的皮膚香細,慈眉善目,烏髮盤頂,一身絹絲道袍,涼鞋淨襪,倒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意義。上一世,她於此人並未有甚麼訂交,隻模糊記得小時她來家與本身看過相,卻並冇留甚麼確切的話,就去了。連父親贈與的卦銀也不肯收,不知葫蘆裡賣甚麼藥。
此事這般措置,她心中倒不大樂意了。她滿心想著季秋陽出去了,兩人好生到處兒,再想個彆例把畢生定下來。但是現在陳秋華卻俄然插了出去,她既來了,她的丫頭少不得也要跟來,本身這邊也得桃紅陪著,一下子平增了幾小我,屆時行起事來不免多有不便。想及此處,她心中不樂,但她畢竟是個冇出閣的女人,能到此種境地已是可貴了。如果很離了格,不止父母不該,就是旁人也要看喬了。
想通此節,她心中豁然,淺淺一笑,說道:“母親既然恁般說,倒要快些打發人請那位先生去。女兒那日聽舅母說,他不是本地人士,恐遲了就走了呢。”陳杏娘笑道:“你慌怎的,家裡也還得先清算出個屋子,給你和仁哥兒做書房。請了先生過來,住在那邊,我也得同你父親商討了。待諸般都妥了,纔好去請人呢。”傅月明聽罷,也覺暴躁了些,不由頰上微紅,忙諱飾笑道:“女兒是性急了,倒叫母親見笑。”
傅月明心中猜疑,不由問道:“敢問母親,外祖父給出了甚麼主張?”陳杏娘笑著將陳熙堯的話轉述了一遍,又道:“有秋華陪著,我也就放心了。人多看著,外人也說不出甚麼來。如此一來,不止昭仁的學業可得進益,秋華也可跟著一道讀書。又學了端方,又與你做了伴兒,豈不是三處無益?”傅月明聽了這話,方纔明白那日陳秋華所說的主張為何。
傅月明聽了這話,不敢介麵,家中冇有子嗣擔當香火,是她母親兩世的苦衷。於此事,她也非常犯難,上一世恰是為此傅沐槐纔會為她招贅,乃至引狼入室,此生此節若不得妥當措置,隻怕就還要走上一世的老路了!這幾日,她一向在苦思對應之策,但是思來想去,總不得個彆例。母親已是這個年紀,再要生養委實不易。若說為父親納妾,那更是不成的――即便母親情願,父親也決然不準。
傅月明聽著,便含笑問道:“那母親是如何個意義?”陳杏娘笑道:“既是你外祖來講項,我還能有甚麼說的?我聽你外祖父誇獎那先生的人物學問還是一則;二來也是父親說的體例好,我才應了下來。”
陳杏娘微一思考,便即說道:“但是二百斤紅木的那一筆麼?”傅沐槐答道:“就是那一筆。”陳杏娘怒道:“這但是亂來的,那木料是朝廷來收,我們賣給皇商了的。因著要價低,按著端方,如許的買賣是不必上稅的。再者,這是木料的買賣,關販鹽甚麼事?他憑甚麼攔著不讓我們兌鹽引,還扣了我們的伴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