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家中,李仲秋正於書房內等待動靜,聽聞他返來,趕緊搶步出來,將他引入書房,不及令家人上茶,便細問原因。
林常安趕緊起家,行禮不迭,又向季秋陽道:“先生倒當真交了個好友,所謂磨難見真情,也就是這般了罷?先生教了我一場,現在先生有難,我莫不是竟袖手旁觀不成?”說畢,略停了停又道:“現在倒有條路,隻怕先生不肯。”
這般又過了五六日,周府上隻是冇個動靜。雖也托了些旁的門路去潤通刺探,卻如泥牛入海,一無動靜。連那張炳懷亦冇了聲氣,他原是在西城租了一間二進的院落,同他那娘子一道居住。自出了這樁事,他們一家子便不知遷到了那邊。季秋陽原想上門同他實際,卻撲了個空。
眼看殿試日子已鄰近麵前,此事仍不見個分曉,季秋陽更加心焦上火。李仲秋看不疇昔,便勸他道:“既然他們冇了動靜,想必此事就這般疇昔了也不定。”季秋陽卻道:“你那裡曉得,這事犯在學幫手裡,並非平常官吏。隻要他肯,隨時便能革了我的功名。我這幾日暗裡測度,這些人怕不是捏了個騙局,隻等我鑽出來。若我不肯求人,這案子便是坐死了,本年科考廢了不說。我廩生名位已革,今後功名這條路自是再也走不通了。”
李仲秋與周景初都倉猝問道:“甚麼路?”季秋陽倒隻是冷靜不語。
本來,這煥春齋掌櫃信中所說,乃是傅家新近開起來的霓裳軒一事。林家繡坊所供繡品,雖精貴可貴,卻也不算過分奇怪。何況織品繡件,等閒人家耗用極慢,一年到頭也一定能改換幾條被罩椅搭。倒是傅月明搭賣的香料,買賣非常紅火,其香品清絕獨特,官方等閒可貴一見。且香料一物,平常破鈔極快,敷裕些的人家並那些附庸風雅的士子淑女,無不日日熏香,所需甚多。傅月明又將些藐小繡件比方手帕、汗巾等物,用香料熏過,婦女女人亦也非常愛好。硬算起來,霓裳軒裡的繡品買賣竟是托賴了香料買賣的福。但是傅家畢竟初涉此道不久,很多門路訣竅一毫不通,質料告罄便進貨無門。四周求問發賣這些東西的販子,徽州城裡幾間香料鋪子,因看傅家買賣眼紅,又豈會奉告他們。霓裳軒的香料買賣便逐步難覺得繼,連帶著綢緞買賣竟也有勢微之相。傅家二老於這買賣並不上心,倒是傅月明為其所苦。
這三人來了近一個時候,清茶點心吃了很多,白不見正主兒參加。
又等了好久,一壺茶換了兩遭,那林常安方纔姍姍來遲。
季秋陽隻覺有望,李仲秋不依他之言,還是硬托了周景初待為說和。那周景初倒是一口應下,又隔了兩三日,三請四請才把林常安請了出來。
酒菜未上,那林常安便先開口道:“我也不是推委,我也知先生心焦,但是我家中邇來事情委實過量。先是因本年春闈,我中了個榜,名次雖是微末,何如眾親朋珍惜,來往應酬也就很多,待這些情麵來往摒擋潔淨,也就出來了十天的工夫。偏生這時候我外祖母又病下了,我自小不在她白叟家跟前,半日孝道也未曾儘過,天然不能推委,日日奉養榻前是不敢辭的。我家小妹被戶部抽中,見在選秀名冊當中,此事宿世也知。宮中大選就在麵前,很多事件也要提早打理。這很多事疊在一處,當真令人焦頭爛額。先生那事,我前幾日也托人刺探了。童老先生公然不好說話,隻說人證物證俱全,定要先生疇昔答話。話裡的意義,這案子就是死了。還是看在我外祖麵上,方纔冇立逼著先生疇昔。不然,先生怎得這幾日清淨?但是餘下的,也當真是冇法。”說畢,又點頭道:“先生若當日檢點,也不至落了把柄在人手裡,乃至變成本日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