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談笑風生,一見他主仆出去,頓時停下。蕭澴當即起家,向著季秋陽作揖施禮,又溫談笑道:“卻纔跟著我的小幺兒,瞧見先生在門外,便走來告與我。我趕緊令人去請,藉此殘席大膽請先生一敘,慢待之處還望先生包涵。”季秋陽見他如此出身,卻一分架子也冇有,如何不承情,當下趕緊行禮不迭。賓主敘過,蕭澴又向他引見那人道:“此是我外甥,進學不久,纔讀了四書。因他母親寵嬖些,學問上長進甚慢,久聞先生是個飽學之士,就請先生指導一二。”季秋陽趕緊自謙了幾句,又問那人名姓。那人回道:“小可姓李,單名一個梵字。”季秋陽便問他是哪個凡字,他道:“是梵音之梵。”季秋陽聽聞,不由莞爾道:“這名字倒風趣。”李梵淺笑道:“因我母親身生了家姐,久後再未有出,到城西的大德寺上香許願,這才求出我來,故而將我取了這個名字。久聞先生大名,又聽表舅嘉獎先生才學,小可早故意向先生請教,隻是不得個機遇。本日我們甥舅兩個來此地踏青,恰逢先生到此,當真是天降奇遇。我便懇求表舅請了先生來,還望先生不吝見教。”說畢,又躬身拜了下去。
那林常安又笑道:“先生如果心有顧慮,也不必急著回話,多想幾日也未為不成。隻是這時候,卻隻怕不等人了。今兒已是三月二十四了,朝廷定於四月初八殿試。先生隻顧遲延不打緊,那童大人的脾氣卻不大好,一時惱了是不認人的。到時候可惜的隻是先生的出息。”
待行至門前,卻見院子外頭挺著幾輛馬車,看那油漆裝潢,非常富麗,絕非平凡人家所乘。那門上看管之人見他二人走來,上前攔了,因是認得的,便說道:“二位來此何乾?仆人今兒在院子裡擺酒,不接外客。”季秋陽順著門外向內望去,公然見很多仆人,身著華服,手捧碗盤,來往穿越。他看了一回,便向那守門人問道:“這園子本來不是周家的?”那人回道:“此處仆人是李公子,李公子的父親乃是當朝宰輔李十洲李大人。前些日子隻是借了人宴客,園子倒是我家仆人的。”
周景初與李仲秋聽了林常安這番言語,皆不敢作聲,都望著季秋陽。
大堂正中,擺著一席酒宴,桌上已上了八道冷盤,桌邊卻隻坐了兩位客人,一名麵若冠玉,身著寶藍深衣,倒是日前林常安宴上結識的蕭澴!另一名身材頎長,麵貌漂亮,約莫十五六歲高低,卻並不識得。
這日,三人直吃至暮靄沉沉,方纔散了宴席。
周景初亦在一旁勸道:“季公子也好生想想,甚的好女子,值得這般為她?不過一商賈人家的女兒,怎能同這等令媛蜜斯相提並論!先生承諾了這門婚事,立時便能消災解厄,此為一則。二來這位童大人,在朝為官已有多年,非等閒小可兒家可比。公子既然從考,必是要走宦途的。俗話說,朝廷有人好仕進。公子若得瞭如許一名丈人,今後的路豈不平坦很多?何況那位童蜜斯,既是官吏人家出身,必是一名知書識禮的閨秀。公子若結了這門婚事,那真可謂是魚熊兼美,獲益匪淺。如許的好親,常日求也求不來,現在送到公子門前,竟要推出去不成?”
季秋陽聽他們兩個一遞一句說了多時,隻道此事有望,便說道:“二位也不必如此,鄙人不過邇來為此事心煩,白說與二位聽聽,倒叫兩位憂愁了。兩位隻當下酒故事,聽過就罷了。”李梵說道:“不是這話,先生曲解了。既然先生把我二人當朋友看承,將這事告與我們。我們天然要為朋友分憂解難。隻是此事不大易辦,這童寬仁倒是奸刁,隻是拖著不告終,隨時能咬你一口。他不動,旁人倒委實不好插手出來。”蕭澴介麵道:“這話不錯,案子不收回來,外人也不好過問。待到了殿試跟前,他俄然發難,罷了你的名位,你也拿他無可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