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安便笑道:“之前為童寬仁一事,門生衝撞了先生。門生年青,不知世事,還望先生看在家嚴麵上,不要見怪。”又道:“雖是先生未曾承諾,門生內心卻想著,先生如此高才,若隻因小人作弄誣告,便平白藏匿,當真是暴殄天物。故而門生歸家,便將此事告與外祖。我家外祖,自來最是恭敬斯文的。聞聲有如許的不伏侍,天然不會放過。當即便親身去尋了那童寬仁群情此事,那童寬仁初時還不肯鬆口,口口聲聲隻要先生送問。我家外祖便發了一通脾氣,那童寬仁本也是外祖的弟子,見教員發瞭如許大的火,天然不敢再固執,這纔將先生的案子銷了。若不然,有這麼樁事兒在,先生即便中了,今後也要絆上幾個跟頭。當今聖上,最是看重私德。先生入了宦途,這事兒如果傳到禦前,豈不是於先生倒黴?”言罷,又殷切問道:“因事情倉促,門生又恐將此事告與先生,倒令先生分神,殿試又在麵前了。故此,便未曾說。先生想必是不知的?”
兩人聞訊,天然非常歡樂。季秋陽放心不下,又問道:“你可看細心了?莫不是將彆人的名諱,錯認成了我的?”竹心笑道:“小的看的真真兒的,再不會有錯的了!”李仲秋也大笑道:“哥哥也是歡暢胡塗了,竹心就認錯了甚麼,也再不能將哥哥的名字認錯。”
四人進的堂上,又相互客氣一番,酬酢已畢,賓主落座。
待送了客人,李仲秋便問季秋陽道:“這林常安是鐵了心要將哥哥挾到船上去的,哥哥預備如何?”季秋陽嘲笑道:“他威脅我上去,我卻必然要落套麼?今非昔比,這人間的事也不能儘隨了他們的意。”李仲秋聽他這話,內心已然明白,隻問道:“明兒謝了恩,隻怕上頭就要分撥官職下來。哥哥作何籌算?”季秋陽說道:“明兒進宮謝了恩,我便先向吏部告上兩月的假,回徽州成了親,再去到差便了。反正我們這新晉的士子,就封官也是有限的。”
這一席酒宴直吃至傍晚時分,那周景初方纔扶醉而歸。
季秋陽見他將功績儘攬在本身身上,隻一笑置之,開口說道:“鄙人卻聽聞這童大報酬些細故,被上頭斥責了?”林常安正色道:“不過是朝裡佞臣肇事,誣告忠良。童大人常日裡剛正不阿,鐵麵忘我,暗裡也獲咎了很多人。幸虧聖上賢明,並不聽信這些讒言,隻將童大人傳去,問了問景象就罷了。”季秋陽聽他如此說來,劈麵也不戳破。恰逢家人捧了茶上來,世人各取一盞在手。
那街坊四鄰,聽聞此地住著的季公子又中了探花,都趕緊快步走來道賀趨奉。李家院子,好輕易清淨了兩日,便再度熱烈起來。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趕緊快步出門相迎。
季秋陽卻情不過,隻得收了,又問道:“不知林公子此次殿試,名次如何?”那林常安歎道:“邇來家事繁冗,門生為瑣事所累,心力匱竭,臨場之時隻覺力不從心,策問做的不好,隻取了個二榜第四,倒是姑孤負了先生昔日一番教誨。”季秋陽道:“這舉業原不是輕易的事,能到這個境地,已是可貴了。公子這話,可要叫背麵那些士子愧煞了。”兩人說了些平常言語,那周景初也跟在裡頭講些趨奉之言。轉眼便已到了飯時,李仲秋早已悄悄打發人到會賓樓定了席麵,叮嚀人送到其間。那林常安看時候不早,卻起家道:“家中另有事件,門生便臨時告彆了。”季秋陽二人極力挽留,林常安卻道:“不是門生傲慢,委實是家中離不得人。不然,再不敢拒的。”說著,頓了頓又道:表哥留在此處替我,也是普通。”那周景初聞聲表哥一詞,受寵若驚,喜出望外,趕緊應下。當下,三人將林常安送出門外,看其肩輿遠去,方纔折了歸去。